宁姝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之后你去了哪里?”
娥儿收了啜泣声道:“当时有些晚了,来不及出城,我就宿在了附近的客栈里,待天一亮我就出城回了老家。”
“你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的城?”
“……卯时多一点吧,具体我记不清了。”
望着这个不比白纸复杂到哪里的少女,宁姝轻轻摇了摇头,道:“娥儿,你大概不知道,人是很奇妙的动物,人们在回忆时眼睛往往会无意识向左看,而在撒谎时眼珠则会下意识向右看。你刚才,撒谎了。你说你听到使臣被杀的消息高兴极了,可你卯时就出了城,龟公在辰时多一点才发现使臣的尸体然后报了官,你怎么能提前一个时辰就知晓使臣的死讯,然后离开京城的?”
李娥儿目光一乱,激动道:“我是后来才知道他被人杀死的!我一早离开京城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我知道自己没能力杀死他,死心了,又害怕父亲母亲担忧我的安危,所以才那么早走的。至于他被人杀死的消息,是我在半路上走的时候听骑马的过路人讲起的。”
“你之前说你原本打算跟使臣同归于尽的,那么,你准备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死他呢?”
“我准备了……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现在在哪里?”
娥儿嘴唇颤了颤,泪水如断了线的琉璃珠,一串一串痛彻心扉:“我丢了……那天傍晚我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力,更没胆量的时候,我跑到潮白河边哭了好久,然后把那把匕首丢进河里了……我真是太没用了,我就是个懦夫!到头来还是连累了那么多人……我爹说得对,我就该早些死了……”
偏堂里,再度陷入悲恸压抑的哭泣中。宁姝望了一眼被她打落在地的手帕,想了想走上前,用干净的袖子替她一颗一颗擦掉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