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一声呵呵,皮笑肉不笑道:“世子殿下果然慷慨大方一如往昔啊。”
夏侯轻不以为意,犹自飘然道:“从你咬牙切齿的力道听来,你已经元气恢复大半,看来今晚就可以开始当差了。”
宁姝敛了衣服下摆坐到夏侯轻对面,眨眨眼:“什么意思?”
“我已经替你派人转告过宁国公,你已安然出狱,请他不要过多担忧。不过以防旁人察觉,所以你暂时还不能回国公府。而我身边缺失了一名贴身侍卫,所以你就暂代徽墨的职务,留在南平王府伺候吧。”
这一番安排合情合理,让她想不出半点拒绝的理由,宁姝“感动”得翻了个白眼,拿起玉箸一筷子刺穿了盘中那粒香软弹牙的白玉鱼丸,正欲送到口中,突然停下:“那桌上这些饭菜,以及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在南平王府的食宿,不会也是我自己付钱吧?”
虽然看不到,但光凭猜也能想象出宁姝此刻郁闷的表情有多赏心悦目,夏侯轻被之取悦,喉底泻出一声轻笑:“放心吃吧,这顿饭菜是之前我允诺给你的,顺利破案的奖赏。至于接下来的食宿,用你当差的酬劳抵。”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姝敷衍地客套两句,将鱼丸送入口中,开始风卷残云。等到两大碗羹汤下肚,宁姝这才松了一口气,同夏侯轻一样细嚼慢咽慢条斯理,一边将这次受难的前情后要对夏侯轻简略说明。
用过膳后,夏侯轻接过九思递来的热帕子,他身后是天际最后一抹晚霞,烟紫朦胧,将他衬得格外出尘。他挥了挥手,命其余人等退下,又命九思在周遭守着,沉吟片刻后,道:“这么说,陛下对皇后产生了巨大的疑心?”
宁姝点头:“是,所以利用杀我这件事来试探于她。看来,看似和睦的帝后之间,其实早就存在了巨大的裂缝,而最近两次发生的案件,刚好成为了爆发的导火索。而我则不小心成了城门失火被殃及的一条小鱼。”
真是悲也哀也,什么鬼运气。
自我哀悼完,宁姝迅速生出一个疑惑:“论理,曹皇后既然能稳坐凤椅二十五载,定是深得陛下龙心,这嫌隙到底从何而来?”
“有时候一个位置上坐的人,并不取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而是她姓什么。你应该知道了二十五年前小周后与她背后周氏家族的倾灭。而那场谁也无法言明的宫乱中,小周后疯癫后亲手杀掉了她姐姐的儿子,也就是当时的皇太子,之后放火自焚,间接促成了今圣的登基。而那场宫乱里,据我父王偶然透露的只言片语,曹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这凤位只能姓曹,就算不是这个曹皇后,也会是另外一个。至于他们之间的嫌隙,我无法空口白舌,只能略作猜测。”
夏侯轻嗓音低沉悦耳,如同一架幽幽抚奏的古琴,可那宛转低诉的琴音之下,却暗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惊心动魄,“你可曾听说过一件旧事,一件关于从没有人敢提起的皇长子与皇二子腹中相争之事。”
宁姝低眉仔细忆了忆:“我好像听人说过,陛下现在的长子是三皇子萧云焱,实际上多年前有过另两位,只不过那两位皇子一出生就接连暴毙了,至于其中内情,我就无法知晓了。”
夏侯轻点点头,缓缓道:“传闻不假,那两位皇子的确是一出生就暴毙而亡,陛下因此哀恸数月,以致罢朝不上,直到三皇子降生才有所缓和。而那两位早夭的皇长子与皇次子,他们的生母,一个就是现在的曹皇后,而另一个,则是当时最受陛下宠爱,与陛下青梅竹马长大的,姜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