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不紧不慢地提出她的猜测:“四小姐中选世子妃后,各宫娘娘太妃们赏赐给四小姐许多珍宝绫罗作为贺礼,几乎堆成一座小山。当天日近西斜时,我曾以世子身边小宦官的身份拜访过四小姐,亲耳听到四小姐吩咐慧妈妈领人先将其中一部分收拾好了运送回府,之后四小姐便在慧妈妈的搀扶下进殿休息,再也没有出来过。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到,那批珍宝中有一件齐妃娘娘的赏赐——两匹中川州进贡的丝缎,放在一只绛红锦盒中。那锦盒长三尺有余,深度亦有两尺,足以将一个柔软纤瘦的少女蜷缩绑起后,置入其中,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同其他物品一起放进马车运回齐府!”
“这,这简直——”宁姝的推测实在太过离谱,众人听完后,俄顷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表情表达目瞪口呆这四个字,“那多出来的那两匹丝缎怎么处置?那可是足足两匹丝缎,重量有几十斤呐。”
“可以将其裁剪开来,再分别处理啊。当化整为零后,看起麻烦的事亦轻松解之。”
宁姝轻快应答,“或是将那一小块一小块的丝缎分别放入每一只锦盒里,或是绑在身上,都有可行之处。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人在宫里消失的,只一股脑往那方面猜想,处于急促的惊慌担忧中,又有谁还会想到运回府的这堆赏赐里会藏着他们急迫寻找的四小姐呢?我猜齐府中你早安排好了人接应,当藏着四小姐的锦盒一被运回齐府,就被人偷偷利用后厨的泔水车或者夜香桶之类的东西运了出去。当慧妈妈你被反复搜查询问,什么都查不出来,悠悠然被放出宫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你需要做的只是把那些零碎的丝缎重新收拾进那只锦盒中,放在那堆赏赐的最下方。”
说完后,宁姝转过身直视慧妈妈的双眼:“我想,这也是为何我心血来潮去库房随意翻看时,你急于将它烧掉的原因吧,因为这里面可藏着这样一个可以立即让你现行的大秘密啊。我说的对吗,慧妈妈?”
慧妈妈恍惚间怔了怔,似乎完全听不懂宁姝在说些什么,嘴角瘪了瘪,额头砰砰砸在地上:“老奴不知道宁大小姐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的,而那锦盒现下也被烧成了灰,老奴真是百口莫辩啊。可是老身还是要为自己说一句,陛下,老奴是清白的!宁大小姐所说的事,老奴一件都没有做过啊!”
谈思危听得十分入神,一路顺着宁姝的思绪捋下去,不过很快又生出一个新的疑问:“按照宁大小姐所说,齐握瑜是在酉时二刻前就被藏进锦盒中送出宫,那么,之后她的寝殿里就空无一人,怎么会没人发现呢?”
宁姝剖析分明:“完成这件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与她一同入宫的其他五名婢女一起合谋,所以谁也不会揭发出来,甚至在有人造访时一起编造谎言,再由其中某一人装扮成四小姐躺在榻上,反正四小姐已经入睡,只需背过身,谁也不会不识趣地上前唤醒她,更别谈验证是否真身了。”
跪在慧妈妈身旁的榴锦、慧玉等人登时喊起冤来,被皇帝厌烦地挥手,命人把她们的嘴暂时堵住。
“那还有第二种呢?”
“而第二种——”宁姝抬起头,朝皇帝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以极轻的声音慢慢说了句:“那就只能是毓老王妃了……”
“大胆!”陛下当即露出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