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面对宁姝的质问,夏侯轻依然那派闲散自得。
宁姝点到为止:“世子殿下方才在席上与六皇子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一个萧云翊,一个谈思危已经让她足够头痛,这位金尊玉贵的大仙也莫名其妙掺合进来,是嫌她死得太慢了不成?
“近日围绕着我本人连续发生几件匪夷所思的案子,心中不免繁杂,与六皇子随意交谈了几句,有什么问题?”
宁姝从袖中掏出一粒滚圆的珠子:“那这粒令我滑倒的珠子又怎么说呢?”
夏侯轻轻轻转动手中天青色的茶盏,盏中银针浮沉,茶水淡绿,随着他的转动掠过粼粼水光。他问:“什么珠子?大小成色如何?”
宁姝垂眸望着仔细看这粒稍显钝白的圆珠:“米粒大小,成色不好不差,马马虎虎吧。”
夏侯轻并未答她,反敲了敲小几,将徽墨传进来问道:“我们平南王府何时有这样不值钱的珠子了?”
徽墨从外头探进颗脑袋来,望着宁姝拍在小几上那粒珍珠,张了张嘴才道:“回禀爷,这样不入流的珠子,南平王府的门槛都滚不进来的。”
徽墨语毕,夏侯轻唇畔微扬,朝宁姝挑了下眉。
宁姝顿时语塞,想想似乎也对:南平王世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不凡。什么硕大东珠、金箔暗器,阔绰得让人肉痛。这样不起眼的珠子,的确跟这人十分不相配呢。难道,真是她多心了?
兴师问罪化为偃旗息鼓,宁姝干干地笑了下,弱了语气,默默倾身向这位向来不好惹的夏侯世子挪近了寸许,算是告罪:“小女误会了殿下,十分歉疚,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与小女计较。”
好在夏侯轻十分大度:“无妨,只不要有下次即可。”算是将此事揭过。
徽墨收回脑袋,忙坐回自己的驭位,在宁姝瞧不见的地方偷偷吐了下舌头,只觉着整颗胸膛心虚难安,这样的珠子的确进不了南平王府不错,但是追云逐月楼的帘子上倒有不少,又不值钱,少了一粒半粒的还真没人能发现……
只是这个小细节,他觉得自个儿最好还是悄悄吞进肚子里比较好。
其实宁姝也并不是想不到,只是堂堂南平王世子竟会向追云逐月楼的珠帘下手,她还真不敢开这个怀疑的口,只以为许是那珠帘松了线,偶落下几粒让她不幸遭了秧。
徽墨一边心虚,一边静静听着里面世子爷淡然启口:“目前已理出哪些头绪来?”
“殿下怎知我已有了想法?”宁姝眨眨眼,有些好奇。
“你刚才滞留追云逐月楼,应该是请春娘帮忙的吧,若不是心里有怀疑,你应当不会开这个口。”
被夏侯轻完全猜中,宁姝须臾间,忽生出一种山回路转中偶觅知音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奇特,上数三百年,她遇过了不知多少人,结识了不知多少鬼,唯独这个人总能猜出她心中所想。这种感觉,就是那一世她与萧云翊最亲密的时候都没有的。
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夏侯轻的身影,一身霜色,清和雅致,只要现在他踏出这驾马车,恐怕顷刻就能使附近几条街的姑娘们围过来,为之尖叫疯狂,宁姝眸中不由微泛涟漪,别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