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却突然笑了,这一笑,令高悦瞬间有种自己上档了的错觉。
而皇帝接下来的话,明确告诉高悦那不是错觉,那就是事实只听皇帝道:那,至少也要侍寝之后,才能走吧?
我
高悦是真没想到,周斐琦会在这个时候堂而皇之地提这种要求,这简直就是不要脸无耻没下限趁火打那个啥呀!!!还能不能要点儿脸了?!!!
高悦如鲠在喉,说了一个字后就瞪着周斐琦,这回眼眶是真红了,不过是气得!
周斐琦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悦看,看他的反应。凭他对高悦的了解,若是两年前他提这个要求,高悦就算心理抵触,但绝不会拒绝。但是,两年后的今日,即便是他也不确定高悦会如何应对。只是,周斐琦看着高悦这会儿眼眶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难免又疼惜又有些失落。不过,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周斐琦并不打算就此心软地松口。
皇帝显得耐心很好,等着高悦下一步的动作。当他看着高悦微微低下头,抬手摸到自己的衣襟时,本都以为高悦这是要同意了,心中那点儿失落刚一扫而光,就听高悦略带讥嘲的声音响了起来:难得陛下不嫌弃,高悦怎能败了陛下雅兴?
他说着用力一扯自己衣襟,那领口上血晕的痕迹顷刻又大了一圈儿。这显然是用力过猛,衣领勒到伤口上,再度导致伤口出血,且这次可比之前厉害得多。就连高悦都明显感觉到了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可见他刚才那一下有多用力。
衣襟微敞,周斐琦清晰地看到高悦雪白的胸膛上有鲜红的液体在滚流而下。那一刻,镇定的帝王终于绷不住了,他瞳孔骤缩,一步抢上,本是准备伸手拉人的,却在看清高悦眼底讥嘲时,那抬起的手生生僵住。之后,帝王甩袖负手,背过了身,冲门外喊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帝王隐怒,守在门外的太监们闻声就是一哆嗦,好在这时张公公和小甲子带着太医赶了回来,若是再晚到一会儿,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公公恰好听到周斐琦那一问,人还没到门口就连忙高声回道:太医到了!
还不快带进来!
周斐琦气闷的声音从殿里传出。小太监们连忙开门,放张公公和太医进去。有人好奇心作祟,偷偷抬眼往殿里看去,只看了一眼,便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娘啊,高侍君和皇上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怎么弄得浑身是血啊!!
这次来的太医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眉眼下垂,嘴角下弯,长得就是一副丧气的样子。周斐琦只瞥了他一眼,便不喜地皱了下眉。
一旁的张公公见皇上如此,连忙解释道:这位赫连太医是原太医正的孙儿,单名一个野字,今日巧是他执勤,奴才便将他带来了。
嗯。皇帝不置可否,只盯着赫连野为高悦处理伤口,见他操作娴熟,并没有因自己在旁盯着表现出一丁点慌乱,也就不再管其他,只等他为高悦上药、包扎。
高悦这时已在赫连野的建议下,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赫连野为高悦擦净伤口,又外敷好药膏,便拿出一卷白色的棉布要缠到他的脖子上,以便包扎得更牢固。这样一来他自然要将高悦的头部圈到臂弯里才方便操作。
赫连野看了眼高悦,低声道:侍君,得罪了。才上前一步,手还没伸出去,就听皇帝陛下开了口,悦儿,过来。
高悦皱眉,赫连野和张公公也纷纷目露疑惑。
皇帝却只盯着高悦,重复道:悦儿,过来!
第11章 行异者必有恃
皇帝站在五步开外,见高悦迟疑未动,就面无表情地自己走了过来。太医和张公公连忙躬身让到一旁。
周斐琦走到高悦近前,几乎紧贴着他,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弯腰凑近看了看他的伤口,见那药膏敷上之后果然止住了血,点了点头,再一抬手却是伸向赫连野。
赫连野愣了下,张公公连忙推了下他拿白棉布的手,他才反应过来皇帝这是在跟他要白布。赫连野不敢怠慢,忙把白布递上。
周斐琦接过白棉布,视线不离高悦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动手将白布覆在伤处,之后才轻轻缠绕起来。
旁观的两人这下也终于看明白了,原来皇上这是要亲手为高侍君包扎呀。难怪刚刚会出声了
赫连野轻轻抬袖擦了下脑门上莫名滴下的薄汗,心有余悸。他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天生就是慢性子,若非如此,刚才若是手快地给侍君包扎了,后果绝对比他那心直口快的阿翁还要惨!真是想不到,他们这位帝王竟然这般看中高侍君
赫连野看着高侍君,想着这两年宫里关于他的传言,什么进宫就被晾、和镇东将军有染惨遭陛下嫌弃等等的说法,只觉得那些传言都是放屁!这位高侍君虽然位份不高,可在陛下心里的分量恐怕就连如今后宫如日中天的贵妃娘娘都要望尘莫及。如此人物,在这后宫羽翼未丰,正是上天送到他面前的希望啊。
赫连野畅想未来正想得嗨皮,袖子却突然被人拉了一下,扭头就见张公公正给他打眼色,原来是皇帝陛下在问后续用药。
赫连野忙奉上一个青瓷小瓶,道:此药每日早晚各敷一次,伤口不宜沾水,饮食宜清淡,三日便可痊愈。这三日侍君不宜情绪过激,静心安养,尽量少动。
嗯,你们下去吧。
皇帝收了药,张公公和赫连野忙告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这偏殿的气氛立刻一变。
周斐琦道:你这几日尽量少动,就在这偏殿养着吧。
高悦手里转着那青瓷小瓶,头也不抬,轻轻哼了一声,道:不敢,我还要伺候陛下就寝,不动怎么伺候?
你
周斐琦咬牙,忍住了,没理他这茬儿。视线却小刀子般在高悦的侧脸上狠狠刮了一下,他道:朕对满身血污之人没兴趣!他说完就走,仿佛再多跟高悦待上一息都是难以忍受的事。
一直到回了主殿,周斐琦还在想,为何刚刚那一瞬自己会忍不住想再给那小混蛋的脖子上来一口呢?!等等,小混蛋?这是用来形容高悦的词吗?曾几何时,自己哪里能想到有一天会觉得高悦是个小混蛋啊,这还真是唉!
这一晚,皇帝陛下难得地想一个人,想得失眠了。
高悦这一晚,也不是很好过。在由着小太监伺候完洗漱后,他躺到床上才切实体会到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这个原本只有几个牙印的伤口,被他反复弄出血来,这份狠厉恐怕也只有高悦这种理智到过分的人才能对自己下得去手。
此时夜深人静。
高悦抬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很疼。想他穿来不过几天,就先后经历了熬夜、被咬、自残等之前想都不可能想的奇葩事件,这皇宫的生存环境怎么就这么严酷呢?
唉,我还是得赶紧想想怎么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