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了,真的很累,可是就怕辜负了您老对我的期望。”
老爷子笑了笑道:“其实说起来,你不到四十岁就走上正部级,实属凤毛麟角,有的人穷其一生也只不过在处级上晃荡,只是也正是因此,不继续坚持下去,可惜得很。现在的京城颇不宁静,韩家隐有死灰复燃之势,几次关于你的不良信息我怀疑都是韩家搞出来的,据说那个韩青还到直辖市重安任了副市长,看样子,小韩还是不死心啊。”
陆渐红听着有些好笑,“小韩”也都六十好几了,恐怕也只有老爷子能这么称呼得起,便道:“当初都是中流砥柱,就这么退出政治舞台自然心有不甘,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过几年形势肯定只会比现在差,当然要搏一搏了。”
老爷子眼睛发直:“你看得倒是透彻。”
陆渐红道:“我在香港的时候,韩青曾经找过我一次,韩青并不是唯一的核心,还有一个在琼江任团省委副书记的韩晓栋,跟他一争长短,处于一个内耗的阶段,在核心地位没有确立之前,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出来。”
老爷子沉声道:“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小韩毕竟是在位的,行事还算规矩,有规律可循,可是他的弟弟韩发旺就不一样了,他是经商的,所谓无商不女干,无女干不商,据说早年原始的资本积累很不干净,这个人你一定要留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怕知道,就怕不知道。”陆渐红淡淡地抛出了这句话,道,“您老的身体还好吧?”
老爷子挺起了胸膛笑道:“老当益壮你也不懂?”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走,跟老爷子谈了许多,话题最多的不是陆渐红将来的政治走向,而是亲情。老爷子风烛残年,陆渐红考虑的最多的还是让他安享晚年,让一个耄耋老人为着自己的事情去操心,陆渐红真的不忍心,况且老爷子的影响力日趋微弱,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到了晚年还委曲求全,陆渐红更做不出。
听着老爷子沉沉的鼾声,陆渐红思“氵朝”起伏,难以入眠,将来到底会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其实小高那天所说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高的处境跟他比较相似,如果没有这起爆炸案,他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所以说他受了伤到底是好还是坏,真的无法定义。同样的,陆渐红因为脑部淤血压迫到语言神经,导致他不能开口说话,就此急流勇退,未必不是另一条出路,只是在小高和陆渐红的心里都有着一个信念。路,没有对与错,都是自己选的,一旦选择了,就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不能后悔,更不能回头。
天亮的时候,才发现夜里不声不响地降了一场小雪,将地面洒得匀匀的。
老爷子的气色不错,陆渐红起床时看到他在院子里打太极,铁男双手环胸站在树下。他和陆渐红一样,都还年轻,太极实在是太舒缓,不到年龄不达境界,是很难领会太极的奥义的。
吃了早餐,陆渐红向老爷子辞了行,不过他依然没有开口,这是一个秘密,需要继续保守下去。
老爷子破天荒地将陆渐红送了出来,踏着薄薄的积雪,老爷子嘱咐他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