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流的语意坚决,灵顿侯爵也没有办法,当然也没有什么心情留下来吃饭了,他要赶紧回去复命。一方面要解决诏书的事情,另一方面他最挂心的当然是向教皇证实阿芙忒娜的清白。灵顿侯爵起身告辞匆匆走了,把他送出门之后家中的三个女人都站在门前好奇的问白少流:“这个外国来的侯爵找你干什么?”
白少流:“没什么,就是个来送信的,信写的不对让我退回去重写了。……我们吃饭吧!今天都做了什么菜?”
清尘道:“我听庄姐说过年的时候你做了蛋饺,今天可不可以再做一次?”
白少流:“又不过年过节,做蛋饺多费事呀?”
清尘:“我不怕多等一会,就是想吃。”
黄静也道:“以前没吃过,我也想吃。”
小白摸了摸后脑勺:“既然都想吃,那就做吧,就是得再等两、三个小时。”
庄茹:“多等一会没关系,等大家都饿了才吃的更香,我这就去准备,就看小白表演手艺了。”
接下来三个小时成了小白的表演时间,一个人做蛋饺三个人围观。等到饭菜上桌的时候众人确实都饿了,因此这一顿吃的尤其之香。让小白感到高兴的是清尘与庄茹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生疏感,见面之后庄茹很热情刻意对她很照顾,这让清尘安心了许多很自然的就叫她庄姐。想想清尘的年纪还不满十九周岁,在比她大了接近十岁的庄茹面前还是个孩子。
吃饭的时候黄静心里感觉怪怪的,总是忍不住偷看清尘与庄茹,清尘此时已经摘下了墨镜与帽子,她的眼睛与耳朵与常人不同黄静和庄茹也知道了。黄静有些疑问甚至有些想笑,为什么小白“收留”的人和正常人都不一样?这是一种同情心吗?她的这些想法没有流露出来但小白都感应到了。
黄静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心里感觉是很特殊的,她将清尘与庄茹都视作另类,而把自己和小白当作了一类人。虽然三个女人在一起很亲密,但黄静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因为她是和小白一样的“正常”人。黄静这种心理感觉小白有点熟悉,今天刚刚上门的灵顿侯爵一开始见到自己时也有这种莫名的优越感。看来人的意识都有相通之处,只是原因不同,不能简单的说出好坏的道理来。
第二天,小白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领着清尘直奔马场去见白毛。对于白毛曾经的底细小白已经从正反两方向了解的很清楚,这头驴为人时曾经犯过错误,所以才遭受到在世仙人对他的惩罚。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白毛也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它已经被杀了三次,如果这一世解脱不了的话,还要生生世世继续轮回下去。小白并不恨白毛,也不认为白毛当年是好人,但现在的白毛就是一头驴,它如果能解脱小白还是愿意帮它的。
在去马场的路上小白特意叮嘱了清尘,见到那头驴就不要再纠缠什么往事了,虽然它做驴是罪有应得,但现在的白毛已经是一头驴了。如果说惩罚,这简直是人间想像不到的惩罚,无需他人再做追加,这里面的道理需要白毛自己想清楚。清尘很听话,都答应了,做为没有亲身经历过那风起云涌往事的年轻一代,她也对这位当年不可一世的大宗师很好奇。
“《白莲秘典》拿到了吗?这位姑娘是谁?”白毛见到小白与清尘立刻蹿过来发问。
“洪和全杀了,《白莲秘典》也拿到了,这位姑娘就是我说的清尘,原来她没死,就是受了奇怪的伤,今天想请你看看。”白少流没有用心念交流,直接开口说话。
“太好了,干的漂亮!”白毛非常高兴。
清尘只听见它发出一声欢快的驴叫,奇怪的问小白:“你是怎么同它说话的?”
白少流:“我们说话它能听见,它用神念交流我可以感觉到,它刚才夸你长的漂亮!”他也当面说了一句瞎话,让白毛给清尘留点好印像。
清尘却向这头毛驴一抱拳:“前辈,你能看出我身上究竟是受了什么伤吗?”
多少年呐!白毛终于听见有人恭恭敬敬叫了它一声前辈,这是它成驴以来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小白拿它当朋友也从来没这么叫过它!白毛一阵感慨,不自觉胸中意气翻腾,仿佛又回想起当年的飞扬豪迈,感慨的“说”不出话来。然而紧接着就被泼了一盆冷水,只听小白拍了拍清尘的肩膀道:“你不用这样,叫它白毛就行。”
白毛冲着小白道:“人家愿意怎么叫我你管得着吗?……我现在又不能把脉,你让她把自己的症状仔细的说一遍,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白当翻译把白毛的意思转述给清尘,同时又道:“我们不要待在马厩里,牵着白毛去外面的山坡上遛遛吧,有什么话边走边说,今天天气不错去晒晒太阳。”
不用牵,白毛跟着小白与清尘溜溜达达走出马厩,绕过马场的跑道来到外面的草坡上。这一天风和日丽,有不少人在马场中骑马,远处的阳光下一男一女领着一头青驴悠闲的散步,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清尘说出了自己现在的“症状”,白毛听完之后又追问了清尘所修炼的武功心法,在别人看来打听秘法是不合适的,但以“白毛”的大宗师加毛驴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可,清尘简单的都告诉它了。听完之后白毛告诉清尘这恐怕不是什么伤病,而是修行人所要经历的劫数,既是天劫也是人劫,它是清尘由武入道之后遭遇的“真空劫”。
清尘并不了解这些理论知识,详细追问白毛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刚才那一声前辈叫得舒服,白毛很有耐心的对她解释了什么是修行劫数,何谓天劫人劫,比它平时对小白讲的话都要详细。
清尘是由武入道,曾经以力杀伐世间,这失去力量的真空劫来的格外猛烈。至于历劫之法白毛却不能提供什么更多的帮助,因为这是每个修行人都必须要经历的,但是每个人的特点以及通过考验的方式都是不同的,就算是师父也只能为弟子护法不能替他历劫。况且以白毛现在的情况,想为谁护法都不可能只能提供指点。
白毛虽为一代修行大宗师,修为到了诸法相通的境界,但也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其实它自己当年的修行也有问题,尤其是在历劫之道上,总是解不开仙术诛心锁也与此有关,清尘的问题实际上是点中了白毛修行上的软肋。但白毛当然不会说这些,它也告诉了清尘如何去历真空劫,那就是暂时放下不要去想已经不可用的神通,像平常一样继续修行,实际上清尘已经在这么做了。按照清尘所学的道法,如此历劫也是正途,但是却很艰难。
何时能历劫成功?这一点白毛却答不上来,因为这在于清尘自己,而且并不是每个修行人都能通过所有的劫数考验的。但白毛毕竟是一代宗师,它能看出清尘也受了一种奇异的伤势,这种伤势不伤在身体上,好像是一种特殊的封印仪式,封住了她的力量。要想过真空劫,天劫与人劫的问题要一并解决,也许有一天清尘的心性境界到了,这种伤也好了,力量就可以恢复修为也更上一层楼。
清尘听了有些失望,小白安慰她不要着急,一切慢慢来。既然已经知道了应该怎么做,那就像平常一样继续修行下去。小白自己有修生死观过身受劫的经验,当然知道功夫未到急也没用。其实小白心里比清尘更着急,因为清尘有言在先,如果她的功夫一天不恢复,小白就一天不许碰她。
这一天白毛并没有传授小白更多的法术,只是告诉他回去之后好好修行那一套巫祝之术,等习法有成之后再学习更高深的内容。小白从白毛修行,起步就是生死观,这个起点很高,现在需要回头来“补课”,否则像“移情开扉术”这种高深的法术掌握的倒很纯熟,一些简单的小道法反倒不会,连御物之法都是小白自己没事琢磨出来的。
小白也给白毛面子,这一天没有当着清尘的面刺驴放血。第二天小白又独自一人去马场找白毛,除了放血之外又请教了很多别的事情。这一次小白和白毛谈了整整一天,白少流告诉了它自从七叶成驴之后修行界所发生的事情,一直讲到最近与教廷的争端。这些都是白毛以前从未听说过的——谁会对一头驴讲修行界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