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我说,便继续把咱们这会长选出来,励精图治,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本人咱们现在惹不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祸患,那就暂时搁置,反正谢清秋的嘴脸咱们也知道了,来日方长,难道还怕他能跑上天?”
杨永亭始终躲在一边没说话,此时走过来道:“不错,我觉得可行,日本人现在势力太大,官面上都没人敢惹,咱们这些人真要闹起来,,别说武术会,大家的武馆也都别想开了,说的再严重点,恐怕一个也活不了,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台下顿时有人连连点头,觉得颇为在理,认同栾挺和杨永亭的意见。
但也有人不同意,大刀王闯看了杨永亭一眼,大声道:“杨秀才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岂不是惧怕了日本人,欺软怕硬么?”
杨永亭涨红了脸,道:“胡说,这是从权之策,怎么能是欺软怕硬……”
王闯嘿嘿冷笑一声,道:“当初谢清秋说沈骥是凶手,是怎么对待他的?又说曾叔庆是凶手,就四处追杀,现在谢清秋自己是凶手,怎么,就想从长计议了?还不是因为谢清秋勾结日本人,你们就怕了!”
他这话一针见血,杨永亭哑口无言,台下那些附和的人也缩了缩头,不敢接话了。
一个胆子大的人忽然喊道:“不错,这的确是欺软怕硬,但那也比全军覆没的强,现在这个局面,咱们非要硬扛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难道要这么多人,一起陪葬么?再说无论谁当会长,反正又不是我当,大不了我们退出武术会,也没什么要紧的。”
这种话一旦出口,立刻就有赞同的人,许多人一起嚷了起来,更有些不是武术会的开始起哄,幸灾乐祸,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沈骥冷眼旁观,将这些人的嘴脸看在眼中,忽然大声喝道:“谁要退出武术会的,请现在站出来,到演武厅的左侧站着去,或者立刻离开,谁想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也请一起。洛师叔创办武术会,为的是大家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当前日本人占我国土,欺我国人,你们竟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岂不知唇亡齿寒,昨天遇害的是洛师叔,明天就轮到你们,可笑你们一个个枉活了一把年纪,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如今天下大乱,国难当头,连黄口小儿,市井小民尚知大义,你们空有一身本事,却抱着门户偏见,苟活乱世,各安其身,贪生怕死,小人嘴脸!”
沈骥一番痛骂,台下众人自知理亏,不敢再言语,刚才那几个起哄的人也都闭上了嘴,躲进了人群里,谁也不敢真的站出来,和武术会决裂。
洛楚容忽然叹了口气,道:“所谓枪打出头鸟,对于很多人来说,明哲保身,胜过舍身取义。”她缓缓走到沈骥前方,看着台下,语气平静无比,“我爹遇害,我做梦也没想到真的是谢清秋所为,此仇不共戴天,当由我这个女儿去报,不应牵累各位叔伯前辈。只是武术会创立不易,还请大家莫忘初心,同仇敌忾,不要和那些小人一样,最终被千万人唾骂不齿。”
她对着台下众人,缓缓行了个礼,便转过身,向着演武厅外面走去。
沈骥不由微愣,伸手想拉住她,道:“师妹,此事非你一人之事,你……”
“此事非我一人之事,父亲却是我一人的父亲,你们如何决定,我不想参与了,至于谁来做下一任会长,一切都由黄老镖头做主。”
洛楚容声音缥缈,再不回头,竟缓缓消失在演武厅之外。
沈骥深深吸气,看向了黄炳章。
此时此刻,能镇得住场子的人,也只有黄炳章了。
黄炳章却也是难以决断,何况这些人心根本不齐,即便要去找日本人算账,又有几人敢去?
他跺了跺脚,有些无力地挥手道:“算了,此事再议,栾挺说的是实情,但沈骥说的也是道义,我们江湖人,不能不讲道义,但此事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今天是比武大会的要紧时刻,谢清秋去了,楚容走了,但会长还得选,我们都老了,这江湖,这天下,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