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可能,这样的案例也不是没发生过。你还记得前两年A市发生的那个案例吗?一个全职妈妈将两个孩子都杀了,然后自杀,因为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丈夫对她的不够关心。”
这个案例,向暖当然记得,因为那个妈妈当时选择的是最血腥的方式。新闻报道刊登出来的照片上,血流了一地,将沙发和床都染红了,触目惊心。
向暖又想起昨天马玉凤疯癫扭曲的表情,还有眼里的恨意,不由得在心底打了个寒战。
“晓敏,我心里很难受,无法形容的感觉。”
李晓敏没说什么,只是再次伸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
没有人愿意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的。我们总以为只要自己规规矩矩,不违反法律,不违背道德就能平安顺遂,可偶尔也会无端飞来横祸……
“妈妈!妈妈!”贝贝一个人玩腻了,声声呼唤妈妈。
李晓敏松开向暖,将她抱到怀里。“怎么啦,我的宝贝儿?是要干妈抱抱吗?”
贝贝的烫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预计明天就能出院了,所以精神也恢复了。
小家伙还真的朝向暖伸出手,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向暖赶紧将她抱过来,脖子随之被一双散发着奶香的手臂搂住。
“呵呵……”小家伙咧嘴傻笑。
向暖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颜,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她心上轻轻一拂,将所有的不愉快都如浮云一般拂去,只剩下一份安宁。
果然,孩子们天真可爱的笑颜是最治愈的。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向暖和李晓敏同时竖起了防备,即便她们知道马玉凤此刻在警察局呆着。
向暖本想将贝贝交给李晓敏,自己去开门的,却被李晓敏拦住了。
“还是我来开吧。”
向暖知道她是顾及自己怀着孩子的身体,心里涌上感动,让她鼻子有点发酸。
门外的人是潘颂阳。
“那个,对不起。马玉凤所做的事情确实太过分了,真的很对不起。”
“如果你是来帮她求情的,那么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口舌了。虽然我的孩子安然无恙,但马玉凤想要伤害她是不争的事实,我不可能不追究她的责任。”
潘颂阳一脸窘迫,马玉凤做出的事情让人不齿,连他也跟着抬不起头。“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不是来为她求情的。我只是……想跟向暖谈谈。”
说着,他用带着询问和恳求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向暖。迟迟得不到回应,他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向暖,你要是不放心跟我独处,那我在这里说也可以。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那你说吧。”
其实,向暖不是怕他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举动,她只是想要避嫌。牧野信任她,那她更不能肆意挥霍这份信任。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限量的,一旦挥霍完了,就真的不会再有了。信任尤其如此。
潘颂阳望着她平静的脸面、干净柔和的眼神,嘴巴动了又动,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从那边走过来的时候,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甚至提前斟酌过好几遍了。到这一刻,脑子里仿佛只剩下一团乱麻,恰如他的心情。
嗫嚅了半天,他再次露出一抹苦笑。
“思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想,我最应该做的,是郑重地向你道一声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三番四次地给你带来灾祸,尽管你最后都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但伤害是切实存在的。我真的很抱歉,却不知道如何去弥补。也许,这份情我只能这么欠着,这份歉意我也只能这样担着。我唯一庆幸的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你仍旧安好。”
李晓敏有些意外地看向潘颂阳。她突然间明白,为什么以前向暖每次提到这个人,说的从来都是好话了。不是因为向暖不爱说人坏话,他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
“向暖,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起你、想起我们从前的日子,我也曾后悔那时放弃了你。我明明知道你过得那么不容易,却还是狠心地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生活的困苦。所幸你终于遇到了一个比我坚定,比我有担当,可以给你一生庇护的男人。不管你信不信,看到你幸福,我真的很高兴。”
“我相信。”向暖回答得毫不犹豫,迎上他的目光坦诚而坚定。
潘颂阳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向暖仍然愿意相信他。他深吸一口气,笑了笑。“你还是这么善良,但凡有一点可能,你都要宽容别人的过错。像你这样的性格,本来就该获得幸福。”
这话,向暖不知道该如何接,心情也变得无比复杂。
“我还想跟你说,我跟马玉凤会变成今天这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千万别自责。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自虐,总把不该是自己承担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同样的话,牧野曾经说过不止一次。此刻从潘颂阳的口中说出来,依旧让向暖鼻子发酸。
“事实上,在我重新遇到你之前,我们就已经出现问题了。她想要荣华富贵,而我太平庸,连一套两居室的首付都赚不到,久而久之,矛盾就越来越深。就算我没有遇到你,结果也会是这样,只不过承受这些伤害的可能是另一个人而已。说来说去,你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你……”
潘颂阳重重地叹一口气,再次扬起一点笑。“等昊昊的伤彻底好了,我就会带着他回老家生活。小县城工资虽然不高,但生活节奏慢,还可以多陪陪孩子和父母,也挺好的。说实话,在这个城市漂泊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那……祝福你。”我也希望你能够平安、健康、幸福,这份心意从未变过。
潘颂阳点点头,沉默了良久,几次张嘴又合上,最后一言不发地手握门把拉开了病房的门。
门外站着牧野挺拔如松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