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甘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圣光是闪烁于有情众生心灵之中的永恒之光,如果他高贵的灵魂从不曾堕落,圣光为何会拒绝他的祈求?
又有谁有资格剥夺他人的真诚、善良和一切高贵品质?
这个褫夺仪式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有违圣光之道。
但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觉得这个仪式有问题,也都觉得被贬斥的人,都是有违圣光之道的背信者。
泽拉的声音并没有结束。
“提里奥·弗丁,你已不配再背负灰烬使者的称号。现在,放下这柄剑,离开这个神圣的地方!”
人群中不断传来窃窃私语,似乎对这样的决断抱有疑议。
“泽拉...”
“图拉扬,退下!”
泽拉悠扬的嗡鸣之歌出现一丝滑音,以这样的罪名指控灰烬使者堪称胡闹,但圣光的忠实信徒不会质疑祂的决断,此刻众人之所以还会的议论和私语,只能是因为月前的那场变故。
“放下灰烬使者,离开这片土地,永远不要回来!”
提里奥肩膀微微一耸,三枚禁锢他的金色光圈尽数炸为光雨,他握着灰烬使者一步一步上前,将之平放在泽拉面前。
“你想要灰烬使者?这就是你的目的?”
“提里奥!”
达利安大急,灰烬使者是他父亲亚历山德罗斯的佩剑,曾因他兄长雷诺的堕落而一同堕落。
但在不久前,这柄剑在圣光之愿礼拜堂弯成了净化。
净化后的灰烬使者不是他可以使用的,既然这把剑最终选择了弗丁,他也无话可说,但要看弗丁将这柄剑拱手让出,而且是给这么以为来历不明的怪异生物,他看不下去。
“放下它,它不属于你了!”
泽拉的声音有些急迫,金色光玻回旋,一朵妖异的金色花朵从达利安脚下的大地里长出,将他连人带马卷裹在内,发不出声响。
面对泽拉的咄咄逼人,提里奥握剑的手在半空一松,灰烬使者脱手落下,却没有落地,它在半空猛然转了个圈,而后带起一抹璀璨的辰光,兜头劈向泽拉。
变起肘腋,泽拉离得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闪。
祂也无法躲闪!
眼看这柄灿如朝阳的圣剑劈头砍落,泽拉的歌声一窒,九枚玻片全部凌空,忘记回转。
“提里奥,不!”
就在这时,图拉扬举起光铸之剑,猛然挥出一剑,格挡灰烬使者。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图拉扬!”
提里奥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失望:“要杀死这名邪神的,不是我,而是这柄剑自己!你大概不知道,这几天我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它,令它不会突然暴起,斩杀泽拉...”
说完,他又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何等邪恶的生物,才会引起灰烬使者如此强烈的反应,巫妖王都没这待遇...”
“什么?!”
图拉扬震惊了,他远征的时候灰烬使者还没有诞生,但以他的眼里,自不难看出这柄剑上蕴藏着的圣光之力。
圣光想要杀死圣光之母,这何其荒谬!
这年头连圣光都这么孝顺的吗?
“不,提里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泽拉,这可是圣光之母......”
“圣光何曾有过母亲?图拉扬,你魔怔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尊邪神,但很遗憾,祂玷污了我们恩师一手打造的这个礼拜堂。”
“僭越!”
图拉扬尚未开口,泽拉的怒音已经如滚滚雷涛炸响,九枚灿金色玻片围绕着祂的核心悠旋,散发出骇人气势,“本想留你一...也罢,拨乱反正,便从今朝开始!”
这一刻,祂不再执意于灰烬使者,而是动了杀念。
提里奥是一枚注定会被抛弃的棋子,如果图拉扬尚未回归的话,祂也许还需要提里奥来扛起北伐大旗,打响与军团决战的第一枪,然后在图拉扬回归之前,完结他的使命,并将灰烬使者传承给合适之人。
但既然如今图拉扬已经归来,这一切自当由图拉扬来完成。
至于灰烬使者,虽然祂很想将之留给图拉扬,但既然天定命运之中这把剑不属于图拉扬,祂也不必强求。
滚滚怒雷之音中,泽拉的形体开始膨胀,放大,顷刻间便立地拔云,显现在整个东瘟疫之地的上空,妖冶玻片宛如九面巨大的屏风,在夜空中悠然回旋。
旖旎的圣歌更是远远传出数千里之外。
“圣光军团,消灭异端!”
守卫在附近的圣光军团和银色北伐军闻言,浑身猛然一震,紧接着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起来,纷纷举起武器,向提里奥逼近。
图拉扬眼中有流金闪过,胡明忽灭,握向剑柄的手也不断挣扎。
“不对,这圣光之母不对劲,圣光的化身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生物?”
纯洁者耶德瑞克手握战锤,微微晃了晃脑袋,将入侵脑海的精神力驱散。
看起来很“凶”,声音却很甜美的神官帕尔崔丝拄着权杖,脸色同样凝重无比。
“你才看出来呢,几天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些士兵们对泽拉的服从,就如提线木偶一样,只不过这提线的‘人’很高明,令他们做出了心悦诚服的模样,也令他们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意识形态的改变,还以为自己是折服于圣光的教诲。”
提里奥紧皱眉头,看着图拉扬的眼神中再次出现少许失望。
就连他的两个副官都看出了不对劲,图拉扬和这生灵在一起近千年难道都没察觉到吗?
还是,连你也中招了?
眼见众人就要杀到眼前,达利安不禁为他捏了把汗,毕竟此刻他也分属异端之列。
“提里奥,还在等什么?赶紧上,用你击败巫妖王的那一招,打祂呀!”
你这地下,不是埋了一堆圣光勇士吗?
赶紧的呀?
耶德瑞克也紧张起来:“怎么办,大领主?”
提里奥叹了口气,再次举起灰烬使者,尽管眼前这些都是他的兄弟,但出与自保,他却也不得不出手。
但就在这时,一艘金光闪闪的飞艇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夜空,一头撞进了泽拉的一枚玻片之中。
砰!
清脆响声扰乱了嗡鸣,交织出一曲刺耳的悲鸣,玻片化作光雨炸开,泽拉身形一震,明皎核心和剩余八枚玻片齐齐从高空跌落,直至即将落地时,回旋着重新组合。
维迪卡尔从光雨中冲出,降落在众人面前不远处。
“呸呸呸...”
南旻一跃,从驾驶室跳了出来:“哪个缺德鬼在天上设置路障,糊了我一嘴玻璃渣...我说先知,你这飞船不大行啊,怎么连个防护罩都没的。”
“咳咳,特殊时期,一切从简,先凑合着用吧!”
维伦清咳一声,拄着拐杖从飞船上走了下来,身后则跟着一群玩家。
南旻不禁侧目,呦呵,清癯睿智的先知维伦也会接哏了,不错不错!
“维伦,你为何要背叛圣光,你难道真的忍心数万年的努力尽付流水,无数族人白白牺牲吗?你可知,你可知,不出二十年,不出二十年就能迎来最终的返航?数万年都等了...”
泽拉痛心疾首,显然对这个一向对祂们言听计从的先知很失望。
维伦寿眉低垂,长髯如瀑,额前一枚圣符微微跳动。
“军团业已覆灭,我为何要再等这二十年?”
“军团?覆灭了?”
泽拉一颤,刚刚重组的形体差点又一次散架,“这不可能,伊利丹现在应该还在星空深处...”
怎么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