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伊笑着道谢:“劳烦铁牛哥跑一趟!你快喝茶,顺顺气。”
谷铁牛一边毫不客气地吃喝,一边“啧啧”地夸:“妹子,你是没见着,咱们谷家村啊,就你家这三个孩子争气!也不知道你这是怎么教的?还是孩子们脑袋瓜跟别人的长法不一样?好些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都考不上呢!”
谷南伊不好说什么,只好笑笑。
谷铁牛在家里坐了一会儿,便说要把这个好消息传出去,告辞出了门。
很快,谷家村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这次童生考试,谢家三个兄弟都中了。
可让那些背地里说闲话、信誓旦旦说几个孩子绝对考不取的人,脸上狠狠地被扇了一巴掌。
这几日孩子们已经照常去学堂上课了,有人来报信时,学堂里也炸了锅。
“哇!谢家哥哥也太厉害了吧!童生哎,我大伯考了三次,也才考中的!”
“童生下面是秀才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家哥哥去考秀才?”
“秀才可不好考呢!”
谷雨如今进了大班,听到好消息后,不受控制地看向了谢见宵。
小姑娘的双眼中绽放出纯然的喜意,一下子被远远的少年接收到。
少年和她对视,平素冷淡如冰的他,平直的嘴角不由也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桑榆和非晚都兴奋极了。
小姑娘更是拽着谷雨的袖子,硬是把她的视线从谢见宵身上拉了回来:“怎么样,谷雨姐姐,我说的吧!大哥二哥和三哥,本事够着呢!”
谷雨同非晚说了几句话,再看向谢见宵时,少年已经垂下了视线。
出了这样的喜事,先生们给整个学堂放了假,让学生们早早回家。
等孩子们从学堂走完了,乌泱泱的小脑袋一个不剩,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停歇了,王奇斜斜倚在小班的门前,上下打量沈珂。
沈珂早就猜出对方的来意,今日他心情不错,便冲王奇笑笑:“愿赌服输。王先生想要在下做什么,尽管说便是。”
王奇挑眉,站直了身子,一步步朝沈珂走了过来。
“沈先生说的,当真作数?”
沈珂知道王奇并不是一个君子,对自己也并无好感,只怕他会要自己做些什么出糗的事。
只是愿赌服输,况且谢家三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考上童生,又曾是他的学生,沈珂心中高兴。
便是被王奇整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书生这般想着,便点头认真道:“王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秋日书院里高大的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巴掌大的金黄树叶不知被什么触动,从枝头颤颤巍巍落了下来,又因此时无风,便打着旋,慢悠悠掉在了沈珂肩上。
书生面白如玉、站姿若竹,他的神色温远淡然,单单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君子如玉”的温和感。
王奇嘴里的话,不知怎么就转了一个弯。
“唔,我的要求是,日后你我以表字相称。”
这下轮到沈珂愣住了:“什么?”
王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心中暗恼——自己方才是中了什么邪?
以表字相称,算得上什么要求?
不过,王奇是不会承认自己失误了的,他面色不变,只淡淡道:“我们两人共事也有几个月了。你不觉得,总是王先生来、沈先生去的,太过生疏了么?端的让旁人看来我们不合。”
沈珂迟疑了片刻,最后道:“在下未告知过王先生表字,是因为,在下并无表字……而非与先生不合。”
王奇心里不爽了。
这臭书生什么意思?他都已经打算放对方一马了,他还在这不识抬举?
嘴里讥讽的话还未吐出来,又见书生冲自己笑了笑,道:“在下出身寒门,家中只有在下一个读过书的人,不过祖父常常叮嘱,为人需正直、端正。若是先生愿意,就唤在下‘子直’吧。”
子直,就是他给自己的表字了。
看着沈珂毫无防备、一张白纸一样的笑脸,王奇心里的羞恼顷刻间便散了个干净。
他轻咳一声,也说出了自己的表字:“元台。你日后,叫我元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