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里的茶杯一紧,他并不想和白锦谈论起这个话题。
“三叔告诉我,许太医所说的我脑袋中的血块其实早就消散。因此我的记忆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所表现的痴傻不过是我在逃避,我下意识的屏蔽了那些建立我信念却又推翻我信念的人。”
“比如你所展现给我的你对于姑姑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惜,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采荷推翻了。你说多可笑啊,堂堂白家的嫡小姐没有被刘贤妃,平德妃,苏淑妃这些出身高贵的小姐们打败,偏偏落败在一个卑微低贱还不怀好意的宫女身上。”
“再比如周越,我当然知道他不会亲手下毒下药害我,甚至他和我一样期待孩子的降生。可那又怎样,他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看不好,那些东西可是他亲手送到我的手上,我怎么会不怪他呢。”
“噢,还有我那情深似海的父亲。成为他的女儿从不是我愿意的事情,可就是因为我的降生害到了他心爱的女人,我的母亲大人。所以,他就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你说,连你们都会欺骗与我伤害与我,我怎么还敢相信别的男人,把自己的后背和软肋交到他们手上呢?你不愿杀掉采荷,那也没有关系。您非要我去凤台选婿,我也遵旨。但是我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可就不能怪我了。”
皇帝冷着脸,他发觉自己的手心冒出了冷汗。他竟然不知道寻暖的心里已经藏下了这样多的不满。不可否认,他后悔那么急迫让白三用强硬的手段让她记得一切了。也后悔为了阻碍周越对于大皇子极近疯狂的报复而故意下旨让寻暖凤台选婿了。
他的寻暖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
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朕会将采荷废位,贬入冷宫。凤台选婿,你若是真的不愿,那就算了。朕传旨取消便是。”想要阻止周越的脚步,他身为皇帝多得是办法,但真的再次伤害到寻暖,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白锦扬起笑容,“寻暖怎的好让陛下违逆心思呢。不就是凤台选婿吗,我选不就是了。现在,我可真是期待啊。也不知道各家不用继承家主之位的次子庶子们有什么样的本事,足以配的上我这个不再清白的长郡主。”
“主子,你要抱抱白影吗?”
竹叶蹲在白锦脚下,努力的想要和她说几句话。
自打从皇宫回来,白锦便一直魂不守舍的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像个安静的假人。
甚至连皇宫中庆贺皇帝万寿节的皇家晚宴都没有参加。
白锦愣了愣,终是抱住了白影。竹叶这才放心的退下。
白锦趴在窗边,感受着秋风习习,秋月浩洁。
人为什么都喜欢说一些恶毒的话呢,明明心里并没有那么多的责怪,但总是想下意识的用最为锋利狠毒的话当做武器,一次次的去刺伤那些爱你的人。直到看见对方鲜血淋淋的伤口和痛心疾首的面容,才发觉自己其实也并不为此而快乐。
但若是再来一次,又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小影,其实我都是知道的。那些京都里的贵女频繁的邀请我参加她们的宴会,并不是因为真的喜欢我。而是因为她们觉得我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遥不可盼的了。因为我的人生有了污点,哪怕我并不觉得和离是个污点。可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来。时而答应,时而拒绝。大概她们都在内心底里笑我故作姿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