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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咸鱼 第40节(1 / 2)

林清羽想嘲讽他,又想到这人已经死了,他们是在梦里,又把话咽了回去,捡紧要的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给你供奉牌位?”

少年把他放回床上,单膝跪在床前,就像那日他单膝跪在轮椅前一样。“我要是能回来,我再告诉你。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

“不,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少年不理他,转身朝夜色中走去,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林清羽想追上去,脚下却像生了根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江……”

江什么?

林清羽从梦中惊醒,只见天光大亮,满室都是朦胧的清光。

第40章

林清羽在床上静坐许久,一时竟分不清梦境与现世。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还能回忆起少年小腹的触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梦中人的容貌。

他只记得那个人比他熟悉的陆晚丞要高,要“帅”,声音要更好听,能轻轻松松地抱起他。还有……还有什么呢。

他对少年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一层纱幔,再怎么努力看,也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

花露打来热水伺候他洗漱。他问:“你昨夜梦见他了么。”

花露眼圈又是一红,摇了摇头。

林清羽缓缓收拢掌心:“他回来了。”

“少爷可有对少君说什么?”

林清羽莞尔:“他和以前一样,正事不提,尽说些没用的废话。”

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他,太畜生了,应该被吊起来痛打一顿才是。

可即便是废话,梦境的气氛依旧温暖得让人留恋。只可惜,梦一醒,便什么都没了。

林清羽开始陆续收拾陆晚丞的遗物,挑选一些作为陪葬品,

东西太多,他先让花露筛选了一遍,挑出近一年里陆晚丞用过的东西,其他太过久远的可随意处置。

穿过的衣裳,戴过的玉冠,用过的碗筷,玩过的投壶,看过的书,玩过的……鸟。

前半年,陆晚丞身体不算太差,收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养过画眉和八哥。后来,他的身体逐渐变差,画眉八哥也跟着病死了。陆晚丞亲自给两只鸟办了后事,哼着一首欢快的曲子送它们上路,说那曲子叫什么黑人抬棺,还问他想不想学,他可以教他,等他死了就让凶肆的人用唢呐吹这首曲子,抬着棺送他走。

那时的自己根本懒得理陆晚丞,任由他在耳边说些离谱之事,一个正眼都不想给。还好,他记忆过人,即便当时没有在意,如今也能回想起不少细节。

陆晚丞喜欢不用怎么动弹就能寻到乐子的事情。一日,他心血来潮,说想知道大瑜百姓是怎么给羊脱毛的,便让管事从庄子上牵了一头羊来,当着他的面把人家羊的毛全剪了。

“我要是那只羊,肯定害羞死了。”陆晚丞躺在这把躺椅,如是说。

这把躺椅也是陆晚丞的心头好。他喜欢躺在上面晒太阳,摇摇晃晃,眯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

林清羽学着陆晚丞那样,在躺椅上躺下,拿起手旁的话本翻阅。

这本话本他印象很深,一本民间探案集。陆晚丞在第三页圈出了凶手的名字,导致无法看下去。他写了一个“滚”字送给陆晚丞,之后便再没翻阅过这本书。他没想到,陆晚丞竟在书中回复了他。

“此人是凶手。”

“滚。”

“最后居然是林大夫中招!对不住了,给您磕个头。”

林清羽看着某人潦草的字迹,嘴角浅浅弯起。

陆晚丞总是这样,先把人惹得无语,然后又迅速诚恳道歉,让人气都生不起来。

那时的陆晚丞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成日吃吃喝喝,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城府深沉,殚精竭虑?

胸口传来轻微的钝痛,林清羽合上话本,依旧流不出泪来。

也许他失去的,本就是他不该拥有的。

在书房里,林清羽找到了陆晚丞一个月前的绝笔。他在信中言,生母温氏留下的嫁妆悉数留给遗孀林氏。其次,希望外祖向皇后进言,他既已身死,男妻冲喜一事理应到此为止,可放林氏归林府,从此嫁娶婚丧,各不相干。

温氏出嫁时,温国公为其备下了十里红妆,二十年过去了,几乎没怎么动过,堪比整个林府的家产。

除此之外,陆晚丞去后,张世全也和林清羽算了一笔账。自从接手侯府庶务,张世全悄无声息地将侯府一大半田地,别庄,铺子的地契转到了林清羽名下。

陆晚丞在两人新婚之夜时说过,等他死了,就让他带着他的遗产回林府逍遥快活。

陆晚丞没有骗他。

只剩下一件事,是陆晚丞在死前没拿定主意的。“少君,徐州私盐一事,小侯爷并不知情。依您看,现在该当如何?”

林清羽本想用这件事让梁氏就范,顺便在利用完陆念桃之后将其拉下马——陆念桃来日若真的当上贵妃诞下皇子,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可惜,还没等到他动手,这对母女自己就先不行了。

不过一年的光景,南安侯府死的死,疯的疯,病的病,已是危如累卵。现在只等南安侯撑不下去,轻则告老还乡,重则一病不起,哪还需要他动手。

没劲透了。

“先将自己摘干净,任他们继续闹,”林清羽道,“日后说不定用得着。”

张世全恭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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