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曾归国的黎卫宁,看着挂念许久,无比熟悉的故土,一时之间,竟是眼中热泪盈眶,无法言语。
调整了许久,黎卫宁才有些哽咽地对着身旁的宫英纵,道:
“今朝得以复国,全赖大夏鼎力相助!从此之后,我朝必俯首称臣,年年来朝,绝不有丝毫不恭顺之举!”
黎卫宁倒也是聪明,清楚这次能够如此顺利,多是依靠着夏国的帮助。而面对云国的反扑,就凭他手中现在这几万乌合之中,显然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所以如今的他,依旧需要夏国的帮助。纵然他心中还有别的心思,此时也不敢表露分毫。
不就是当孙子嘛,反正黎卫宁也习惯了……
一旁的宫英纵,听到黎卫宁这表达忠心的话语,有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随口敷衍道:
“王上若是能够这般想,那便不负我大夏陛下,数年来以礼相待,并且倾力襄助复国了!”
而相较于叛军上下的斗志昂然狂热,此时的宫英纵,心中却是无比的沉重。
因为此时只有他注意到,清化府的主将虽然投降得很干脆,但他手下的将士们,却未必有多么情愿,甚至还出现了一部分自主反抗的势头。
还有,原本夏国朝堂上都以为,打出前黎王黎卫宁的旗号,不说让安国百姓赢粮影从,恭迎王师吧。但最起码,也是不需要担心后勤补给的。
可现在,大军所过之处,百姓如避蛇蝎,似有敌视,完全不像是对待复国王师的态度。哪怕是给钱征集粮草,都极为艰难……
如今军中将领狂热,斗志昂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底层将士的异样,更没有注意到百姓的态度。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瞒不过宫英纵的眼睛,让他心中感到无比沉重。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云国接管安国不过短短两三年,就将民心收拢到如此地步?
黎卫宁此时也有些飘飘然,早就将开战之初的心虚不安,抛诸脑后,也没有察觉到宫英纵的异象,满心满眼都是在盘算着,复国之后,自己要如何如何……
而就在这个时候,几名江湖打扮,身负伤势,很是狼狈的高手,一路纵马疾驰,来到宫英纵面前,语气焦急地道:
“盟主,前方十五里,发现云军踪迹!”
看到身受重伤,狼狈逃回的几名手下,宫英纵童孔勐地一缩,勐地看向一旁的叛军将领,震怒道:
“散出去的探马呢!为何云军已近十五里,前方探马却没有回禀?”
被斥责的叛军将领一愣,茫然地道:
“我不知道啊……”
因为起兵以来,战事实在太过顺遂,导致军中上下已生骄纵之心。甚至连负责前方侦察的探马,都无人过问。
宫英纵看着那叛军将领,心中怒火曾地一下暴起,只恨不得现在就将此等蠢货,亲手斩杀与阵前!
可奈何云军已近,宫英纵只能暂且压下,转而怒吼道:
“速速传令,整肃大军,迎战云军!”
黎卫宁见气氛闹得有点僵,轻咳一声,出言缓和道:
“宫大人不必如此忧虑,云军才多少人?还都是些地方郡兵……”
“闭嘴!”
此时怒火上头的宫英纵,再也顾不得维系黎卫宁这货的体面了,竟然当着众人面前,怒喝着打断了他。
云军兵锋之强盛,天下惊惧!
纵然只是云国的地方郡兵,就凭眼前这支心思各异的乌合之众,只怕也是难以战而胜之,这如何不让宫英纵心中焦急?
而黎卫宁,被宫英纵这般不留情面地怒斥,神色顿时一僵,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怒视宫英纵,嘴唇气得颤颤。
到底是即将复国的喜悦,让黎卫宁脑子再次变得不那么清醒了,竟然已经开始忘记了,自己如今依旧受制于夏国!
“大胆!”
“冒犯王上,大逆不道!”
叛军将领之中,顿时有不少人手按剑柄,挺身站出来,怒视着宫英纵。
毕竟这些人之中,不少人都是真心拥护黎卫宁的。此时见黎卫宁被大声呵斥,顿时恼怒起来。
宫英纵看着一众叛军将领,心中怒火更甚。
站在一旁的那些宫英纵手下高手们,见众将如此,亦是怒目以对,手持兵器,与他们直接对峙起来。
到底是一群各怀鬼胎,因利益而纠集一齐的乌合之中。敌方大军不过距离短短十五里,竟然还有心思内讧。
黎卫宁见此情形着实不太妙,反倒是清醒了过来,当即喝道:
“住手!都住手!大敌当前,岂可内讧?”
一旁那些没有表态的将领们,见状也纷纷上前,各自拖住两边的人,阻止冲突的爆发。
宫英纵也心道不妙,整理一番情绪之后,毫不迟疑地对着黎卫宁躬身行礼,口中道:
“外臣心急,一时无端,冒犯王上,请王上恕罪!”
黎卫宁也顺着这个台阶,回应道:
“无妨无妨,宫大人的脾气秉性,孤最是清楚,岂会怪罪?”
纵然黎卫宁、宫英纵两人,心中都深恨对方。
但此时在云军的威胁之下,两人却只能做出一副表面和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