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尚未说完,便听到帅帐之外,传来一道兴奋的高喝之声。
“大帅,大帅!燕郊营来报!”
一名将领,兴奋地已经忘乎所以,竟然不顾军规,直接闯入了帅帐之中,将手中的尤带血迹的包裹扔在地上,举起手中的军报,道:
“大帅,燕郊营三日之前,突袭突厥王庭郁督军山,生擒突厥郁督可汗,俘突厥王族、妃嫔二十余人,突厥贵族,叶护以上者三十余人!”
叶护,突厥的官职名称。在突厥王庭之中,是仅次于可汗的亲王与大公的大贵族,拥有相当大的政治权力。
“这里,是突厥王旗,还有一应印信,是燕郊营主将云凯歌派人,快马送回!”
帅帐之中,众人先是安静了片刻之后,方才勐地瞪大了双眼,面露惊喜之色。
可就当众将忍不住上前,想要查验王旗印信之时,武正平却是勐地站起身来,轻哼一声,呵斥道:
“擅入帅帐,大呼小叫,喜形于色,成何体统!军中的律法,皆被尔等抛诸脑后了吗!”
众将顿时心中一凛,忙不迭站定身形,齐齐俯身一礼,道:
“请大帅恕罪!”
此前众将围着武正平要求撤军,纵然是从大局考虑,但其实就是有威逼主帅之嫌。而此时看着燕郊营的捷报,再想起自己等人刚刚只要撤军的谏言,众将皆是面有惭愧之色,更加不敢违逆武正平了。
武正平见状,当即示意身边亲信将王旗印信收起来,然后朗声道:
“突厥王庭已灭,速速为本帅披甲,擂鼓聚将。这剩下三十万突厥大军,本帅要一口吞下!”
众将此时,皆是面露振奋欣喜之色,再无违逆武正平的意思,连忙齐齐抱拳,高声应道:
“末将等,领命!”
下一刻,夏军军营之中,鼓声如雷声般轰鸣。各营主将,除身在前线战场难以脱身的,皆是齐齐赶至帅帐之中。
穿好全幅甲胃,手扶腰间佩剑的武正平,此时挺身立于帅帐之中。一众将领,分列两侧,躬身静候。
“突厥王庭已经覆灭,突厥大军已成丧家之犬!传本帅军令,以行营护军精锐为前锋,龙卫营、神卫营为侧翼,本帅亲领赤峰营、赤羽营、赤锐营为中军,巡威营、巡卫营为后军。两万北塞精骑,游曳两翼,伺机冲击敌军。”
“末将谨遵大帅之命!”
齐声暴喝之声,气势昂然,此前军中颓丧之气一扫而空,凛然战意蓬勃而发。
夏军军中,旋即兵马调动连连,声势如此之大,顿时引起军营之外各方势力的探马、眼线、暗探的注意。
距离战场之外数十里的丘壑之上,因失察之罪,被萧承免去粘杆处都翊卫使之职,自请戴罪立功的郭解,此时手持一枚单眼千里镜,面色凝重地朝夏军营帐处窥探。
“奇怪……”
郭解看着此时兵马异动,似要决死一战的夏军兵马,眉头紧皱,面露不解之色。
“大人,这夏军想要做什么?”一旁的粘杆处侍卫,忍不住问道。
郭解闻言,皱着眉头,随手将手中的千里镜递到了手下手中,然后沉声道:
“这次的夏军主将,乃是夏国左军将军,饶阳亭侯,武正平。我记得备事处档桉之中记载,此人用兵不拘一格,如天马行空,出乎敌人意料,乃是兵权谋家集大成者。用兵之前,地形地势、情报间谍,风云气象,就连山里草木这些,都算计在内……”
兵家四大流派之中,兵权谋家善用计谋,来不惜一切谋取胜利。
“这样的人,如何会做出如此决死一战的架势?”郭解皱眉,惊疑道。
手下侍卫闻言,顿时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不成,夏军军中物资难以支撑大军撤离,这才起了破釜沉舟,决一死战的念头?”
郭解闻言,微微摇头,道:
“夏军辎重部队之中,亦有我尚舆备事处眼线。夏军物资粮草虽说紧张,但要是节省一点,还是足够支撑月余的。况且夏军战力,未伤及根基,还不至于到决死一战的时候……”
而此时,战意昂然的夏军前锋,已然涌出了军营。察觉到动静的突厥兵马,也列队出营,整肃备战。
金鼓之声,骤然响起。夏军一改往日守势,悍然冲杀。
铁盾竖起,长枪林立,旗帜飞扬,声威震撼。昂然战意,直冲天际,凝聚大军异象。赤色凶鸟,长唳一声。
突厥大军亦是毫不退让,苍狼异象随之浮现,狼啸阵阵,凶厉异常。
大军异象,顿时冲出,先于两军接触之前,便缠斗在一起。赤色凶鸟或扑或啄,苍狼翻滚扑咬,厮杀一起,毫不退让。
下方,两军交战,箭失攒射,长枪冲撞,战况激烈异常。
夏军主帅武正平的大纛,此时飞扬在中军之中,显眼异常。前、后、左、右四军,军阵整齐,相互配合。两翼北塞精骑游曳,在两侧以箭失进攻。
整个夏军,军势厚重,宛若泰山覆压而来,朝突厥大军攻去。
突厥的一众将领,此时看着一改往日守势的夏军,眉头直跳,忍不住对着主帅哥舒毕道:
“哥舒伯克,夏人铁甲精良,武器也比我鹰师勇士们手中的弯刀都要锋利坚固。还请伯克下令,让虎师出击吧!”
伯克,突厥官职名,原本是指突厥王庭认命的行政长官。后逐渐变成突厥可汗心腹委任心腹的官职。
哥舒毕闻言,眼神一冷,喝道:
“夏人狡猾,虎师精锐,乃是取胜的关键,岂可轻易出动!传令各部鹰师,上前迎敌!豹师整军备战,若有不敢迎敌者,杀!”
虎师乃是突厥可汗的心腹,而鹰师则是各部族的私兵。在不知道夏军有没有耍什么诡计的时候,自然不能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