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明哲震惊的声音,姚广孝冷笑一声,杀气腾腾地道:
“入京之后,未曾遵从陛下旨意,快刀斩乱麻,这才导致你的谋划推进至如此地步。未免有负陛下信重,本侯绝不可一错再错!就算陛下之后要有所交代,本侯也绝不后悔!”
“唯有杀得人头滚滚,以淋漓鲜血,方才能让你百家之人,彻底认清楚局势!”
说话之间,姚广孝倒三角眼中满是血色,颧骨微微抽搐,尽显狰狞狠辣,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慈悲之意啊。
师明哲有些被姚广孝的这幅表情吓到了,后背一寒,顿时想起了这位,当初可是一手炮制了金陵城之乱。其狠辣的手段,便是夏国绣衣使之中,也是讳莫如深……
师明哲此时,勐地站起身来,惊呼道:
“不至于如此啊……”
此时的他,终于由心底生出了畏惧惊恐之意,下意识地便想要稍作回旋。
“不至于?晚了!你儒家胆敢窥伺宫闱,勾结敌国,图谋不轨,意在掌握朝堂!若不严惩,如何震慑百家之人?”
说到这里,姚广孝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低吟道:
“阿弥陀佛!陛下仁名不可损,朝廷威信不可失。那这屠戮百家之人的罪过,便由我妖僧道衍来背负吧。”
说罢,姚广孝一甩衣袍,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快步离去。
师明哲双眼圆睁,望着姚广孝离去的身影,他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露出了又惊且怒、惊慌畏惧,夹杂着后悔莫及的复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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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中庆城之中。
惊慌之下,选择冲出禁军包围的百家弟子们,此时正匆忙地躲避着身后追来的禁军将校。
便听到有人,高声喊道:
“当速速出城,回学宫,请各家师门长辈主持大局!”
冲出包围的百家弟子们,人数不少,也有百十来号人。
但这些人,出身学派不同,又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主心骨,难以同心同德,甚至连基本的秩序都无法保证,更是也别指望他们能够抵挡禁军追捕了。
所以此时最好的选择,便是即刻前往稷下学宫,请各家师门长辈主持大局。
但立时,便又有人反驳道:
“城门?城门早就被禁军重兵把守,不可能冲出去的……各家在京中必有隐藏据点,分散逃离,方有一线生机!”
没有一个核心的坏处就在这里,如此危急关头,本该团结一致。可面对着事关身死的抉择,众人各持己见。
虽然没有浪费时间在争执之上,但也是很快便选择分道扬镳。
有人朝城门冲去,妄图杀出城去。也有人四散逃离,想要暂时躲在各家学派隐藏据点之中,暂避风头。
百家士子在城中这么不顾一切地仓皇逃离,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让原本就极为紧张的京中局势,顿时变得焦躁起来。
夏国绣衣使提前安排好的,尚未被东厂、粘杆处捉拿的人手,此时按照原定计划,开始在城中各处制造骚乱。
还有儒家师明哲暗中安排的人,为了迫使朝廷低头,也开始动手,搅乱城中。
京中各处,顿时秩序大乱。喊杀求饶、惊呼尖叫、哀嚎之声,四处响起。
尚未弄清楚情况,一片茫然的京中百姓们,亦是开始惊慌逃窜。
失去秩序之后,就连往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混混们,也敢大着胆子,趁着混乱,开始在城中四处抢掠打砸。
安稳了数百年的中庆城,今日城中处处乱像,甚至还有火光燃起,黑烟滚滚而上,仿佛被突遭兵戈变故一般。
就在如此秩序全失,动荡不堪之时,便听到战马嘶鸣、金戈交鸣、厚重军列踏步之声传来。
暴喝之声,在京中各处齐齐响起。
“奉上命,恢复京中安稳。违逆上命,图谋不轨者,斩!冲击军阵,意图谋逆者,斩!伺机作乱,烧杀抢掠者,斩!”
负责镇压京城的禁军将校,此时悍然出动。
凛冽厚重的军伍之气,此时盘亘于中庆城之上。枪阵如林,刀光如雪,整齐军列齐齐调出,开始恢复起京中的秩序。
烧杀抢掠的乱民暴徒,再或是不知回避,直冲军阵的莽撞百家士子,此时在大军军势之下,未曾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便被碾作了尘泥。
就在此时,数支骑兵队伍,背负令旗,自大理寺衙门之中驶出,向城中四处疾驰,口中高声喝道:
“长洲侯命,百姓各自归家,紧闭门户,不得外出。京中兵马,若遇百家弟子,尽数拿下,交由有司行甄别之事!若有抵抗者,则死活不论!”
“长洲侯命,百姓各自归家……”
暴喝之声,迅速传达至京中各处。各营禁军,立时遵从命令,开始四处搜寻城中的百家士子。
而此时,欲要冒险冲出京城的百家士子们,也跑到了城门之前。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严阵以待,全幅武装,手持弓弩的精锐兵马。
为首的禁军将校,面对着略显惊慌的百家士子们,朗声道:
“若确无谋逆之举者,束手就擒,可保一命!若有反抗,死!”
“嗬!”一众禁军,齐声暴喝道。
凛冽杀伐之气,厚重军威,此时铺面而来,让一众百家士子们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