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课的经验告诉他们,今天一边干活儿一边背诵肯定很费水。
果然,大家都很努力,三三两两一起背诵昨晚的知识点,力争背得滚瓜烂熟。
知青们是拿了一张考点回去相互传着抄下来的。
他们考虑过了,一个是开拖拉机很吸引人,第二个是开拖拉机肯定比在田里轻松很多,所以就连女知青们也很努力。
比起站在烈日下劳作的辛苦,她们宁愿去开不够“文雅淑女”的拖拉机。
知青们都觉得,他们比起这群没有读过书的村民,优势明显,所以并不着急。
可是今天看到大家都这么努力,看上去都有点魔怔了,他们瞬间有了危机感。
沈家村的人,怎么说,好像突然之间被焕发了生机。这种生机可能之前是被埋在地底下,大家看不到,就连沈家村的人自己也没感觉到。
可像是春风吹来,种子一下子发芽了那样,沈家村的生机也遇到了他们的春风。
“我去,到时我们不会全军覆没吧?”有知青恨不得现在立刻飞回知青点背诵。
可惜不能,他们还要先干活儿。
因为顾细说参加笔试的可以先回去,所以基本上考笔试的人都走了,昨晚只有卫则和周盼盼留在了顾细那里坚持上课。
等到中午休息的时候,知青点分外热闹。周盼盼和卫则上午要去帮大队长修拖拉机,到这会儿回来吃饭,大家才能问一下问题。
“盼盼,顾主任是怎么给他们上课的?”朱美好奇道。
比起对人冷冰冰的卫则,周盼盼也不太热情,但相处起来起码更自然。
周盼盼看上去对这种情况丝毫不感到奇怪,条理清晰说了一下昨晚上课的情景:“你们今晚可以去听听。”
她来到沈家村,每一天都感到很惊奇。这里生活条件差,可精神生活似乎并不贫瘠。
一众知青听得目瞪口呆,“这么拼?”
“有时候,笨办法是最好的办法。”周盼盼可以感觉到顾细的用心。
知青们对此内心意见不一,有的人撇撇嘴,到一旁去了,有的人打算今晚去感受一下氛围。
晚上,顾细看到了更多的人,空仓库更加拥挤,就连一些老人们小孩子们都来了。
顾细没说什么,依旧按照原定的节奏叫大家背诵。
老人们她没折腾,但是小孩子们,她可不会放过。
快要结束的时候,顾细清了清嗓子,看向孩子们。
沈广莲和沈广年这两个孩子,因为年龄问题,不能参加考试,可是两人依旧来学习,而且是所有人当中记得最好的背得最流利的的。
顾细当场表扬:“今天我要重点表扬孩子们,你们的表现都很棒,比大人们都要好。”
“因为他们不会想那么多,不会想以后能不能考得好,能不能记住,他们只是当下知道自己要投入进去,全身心背诵。”
“我很高兴,有些村民把孩子给带过来了,孩子虽然不能去学拖拉机,但是他们比你们背得好,可以纠正大人错误的答案啊。”
“要知道,小时候是人一生中记忆力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不背书,难道去玩?那多浪费?”顾细夹带了一点私货,让大人们有这个意识,让他们觉得小孩子时期是最适合的读书的。
以后等沈家村开小学了,不说立即送过去,起码也会思考斟酌一下,有送过去的意识。这样的进步对于很多不曾识字的农民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
顾细说的话很有信服力,大家一想,有道理。
凭什么自己背生背死,他们在一边玩儿呢?
平常他们随便说一句话,孩子立即就能记住了。好像,孩子们都还挺聪明的?
村民们不攀比自己,但攀比孩子啊。
到了第三晚,好家伙,所有孩子都来了,还有人把一岁多的孩子都带来了,美其名曰接受熏陶。
张兰芳磕着瓜子,看看林妙微微凸起的肚子,乐了。林妙说了,来这儿跟着大嫂子学习,叫胎教。他们家的孩子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他们家的广莲和广年可是被大嫂子表扬了的,
顾细也不管,反正她上课的时候不能吵就成。
她叫人起来背诵的时候特地看了一下,嗯,那群五六岁以下的孩子把课堂的声音当成催眠曲,睡得可香了,还流口水。
沈广莲和沈广年和村里小伙伴玩的时候,见有个小伙伴唉声叹气。
沈广莲小大人似的,道:“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她娘就常常和她这样说。
小伙伴哀怨地看了一眼沈广莲,实话实说,“还不是因为你们两兄妹,你们背书就算了,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背,我现在每天晚上都跟着我爹娘去上课,他们要我背得比他们还熟。”
“我要怎么样做,才能让他们知道,做人不要太攀比。”
沈广莲故作老成,严肃道:“你这种思想就很不正确,这怎么能叫做事攀比,这叫做相互促进,相互帮助。”
“我大伯娘说了,学习不可耻,不学习才可耻,”小姑娘顶着麻黄的头发,一本正经道,“你要努力起来,最好比家长还努力。”
沈广莲的眼睛滴溜溜转一圈,“想不想以后你爹娘不叫你背书?”
几个小伙伴惊呆了:“真的能叫爹娘让我们不背书?”
那个被爹娘逼得超级狠的小伙伴眼睛瞪得尤其大:“真的能这样?”
沈广年一看到自家妹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有鬼主意了。
沈广莲朝其他人招手,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