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王说等两年后才让我嫁过来,在京中再留几日,我就要先回去了。”
荣相见便道:“这几天,我带你好好玩,也让你见见你未来婆婆和小姑子。”
宝珠点头,期期艾艾的:“你说小荣将军会……像煜王那样好吗?”
“?”周显旸睡了一天半,无聊得很,正从书房到上房来,在屋外听到这话,脚上一滞,倒不好进去了。跟守在门外的飞云面面相觑。
荣相见也被这直愣愣的话给问住了,半晌才接道:“你……你觉得煜王很好是吗?”
“对啊。”
“那前儿,皇后娘娘想把你嫁到煜王府,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宝珠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想嫁给煜王!我只是羡慕你!我瞧得真真的,不管在场上,还是场下,煜王眼睛都离不开你。
跟昆仑比射箭,球场上进球丢球,还是跟别人说了什么好笑的话,总是要远远地先看一眼你。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你呢。不知道小荣将军会不会也这么好……”
荣相见被她说得脸上直发麻:“真的吗?”
“对啊,你不知道吗?”宝珠惊讶得很。
“他……是看我?不是在看别人?”
“自然是看你啦!我怎么会看错!”
周显旸在外头自问:有这回事吗?他从未留意过。
“你这个人真奇怪!他不是你夫君吗?”宝珠起身拉着她,“走,带我去看你姐姐的小宝宝!”
周显旸听了跟飞云使个眼色,立即转身往外走,可惜没走远就被叫住了:“煜王殿下,我们要去昌国公府。你去不去啊?”
周显旸假装经过:“郡主,让王妃陪你去吧。府里有事,佛堂我得盯着。”
最后这一句,是说给荣相见听的。她知道,是母亲牌位的事。
“殿下还在病中,这事让小北盯着吧。”
“无妨,动一动,比躺着好得快。”
未免府中仍有人存异心,他们商量好把牌位供奉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佛堂那里,需要加一道机关。
相见经过煜王的时候,道了声:“辛苦殿下。”
“王妃跟我客气什么?”
“你们这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吗?”宝珠只会几个成语,一口气都用了。她刚才的那一番话,说破了两个人都未察觉的事。此刻,四目相对,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周显旸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我让小南陪着你,只管陪着小郡主尽兴才好。”
荣相见心情不错,被宝珠拉走了。
宝珠真是个精力旺盛的,荣相予跟荣相见都耐她不住。一日去玩小娃娃,一日打马球,一日去大报恩寺烧香,一日去凤鸣山登高……每日都闹到夜深才回去,到家相见都已经精疲力竭,胡乱洗漱,倒头就睡。
周显旸自己按部就班地盯着佛堂和静颐园修缮,闲了就回去书房看书,喝药养病,自己慢慢好了。
过了几日,宫里给丹国老王爷践行。从宫中回府后,周显旸带着荣相见去了刚修好的佛堂。
初看只是京中寻常的佛堂样式,煜王走到供桌边,轻轻转动右边烛台,只听细微地响动传来。
整座佛像竟然连着背后的墙都在转动,全部转到后头去了,而相见母亲的牌位就安静立在这一面:
先妣楚天之灵位
大家只知道英国公有个楚姨娘,是煜王妃的生母。只有荣相见还记得母亲的名字。
看着王妃喜悦与哀伤交织的神色,周显旸心中不免动容:“牌位是小北悄悄去京外寻人做好的,你放心。”
他焚了三柱香,递给荣相见,荣相见捧香跪在堂下,拜了三拜,他又接过,帮她插在灵前的香炉中,全了她的礼。
荣相见双手合十:“母亲,女儿今后常来给您上香,愿您在天上,能得安宁。多亏了殿□□谅,女儿才能略尽孝心,求您保佑殿下和他的母亲早日团聚吧,让我也帮他敬点孝心。”
这话说得周显旸心中一震,他心里的事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也不敢说,可是她竟然都猜到了,也理解他,丝毫不介意这可能给她带来的麻烦。
周显旸一时感慨不已,不知如何感激王妃才好。
祭拜完毕,周显旸将佛堂恢复原状。他不信佛,出去站在门外,看荣相见静静跪在佛前祝祷,他竟然也生出了一些对神佛的依赖:看在她那样虔诚的份上,请神佛垂怜于她,实现她的心愿。
相见走出佛堂,见煜王守在门边,笑说:“回去吧,换药。”
煜王忽然倾身,抱住了她,雪中松竹般凛冽的气息瞬间侵袭了她。
他什么都没说,但相见猜出他想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背:“一切都会好的。”
回屋后,两人照旧在妆台前换纱布。荣相见看伤口已经愈合了五成,放下心。一面给他重新包扎,一面问:“才刚回来,看小北收拾了两车东西,他要出远门吗?”
周显旸踌躇着,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皇上让我去江州一趟。”
“因洪灾的事?”荣相见脱口而出。
“你知道?”
“这几日聚会,恰巧遇过户部尚书家的小姐。说今年江州的灾害尤其大,朝廷要派人下去赈灾。”
“对,皇上指派了专人,让我监管。否则那些钱粮,到地方不知道要被瓜分多少。”
骤然要分别,荣相见情绪低下来:“什么时候动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