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想通,段如珩的大掌已经搭上她的肩膀,徐逢玉漆黑的眼底随之更沉, 死死地盯着那只碍眼的手,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将那只碍眼的手盯穿。
“徐总,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送了。”段如珩说着就要关上装甲门。
宁岫伸手拦住:“你们先进去吧,我和徐总聊一下工作上的事。”
段宝宝上下眼皮打架, 打了个哈欠说:“那妈妈要快一点哦, 宝宝好困, 明天还要上学呢。”
段如珩故意抱着她颠了颠, 调侃道:“小猪, 天天睡觉还困, 明天要是起不来干脆就请假不去幼儿园了吧。”
段宝宝瞬间清醒过来, 眨巴着一双葡萄眼兴奋地问:“真的吗?明天可以不去上学吗?”
宁岫板着脸,眼底却十分柔和:“当然不行,赶紧去睡觉,明天按时上学。”
“好吧。”段宝宝浓密的睫毛立刻垂了下去,沉浸在明天要上学的悲伤之中。
宁岫不由得扬起眼尾,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透着一股爱意:“去吧。”
徐逢玉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旁若无人亲密的样子,情绪差点失控,宽阔的脊背绷得极紧。
等段如珩抱着宝宝进去后,宁岫才转过身,抬起眼皮看他。
徐逢玉咬着牙强撑淡定,眼睛盯着她,语气里带着不小的哂笑意味:“怎么,怕他发现你和我曾经有过一段?那么着急让他进去?”
宁岫不知道他的重点为什么会放在这里,微微拧起两道眉,冷着一张脸瞪他。
徐逢玉见她对自己就一副厌烦冷淡到极点的模样,心口的戾气一下子往上冲,想也不想就将人压在门板上。
冷白的脖颈低下,脸凑得极近,眉眼透着一股轻佻的痞劲:“叫徐总叫得挺顺口,要是让他知道你以前在床上叫我叫得有多亲密会怎么样?”
宁岫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举动,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话来羞辱自己,眼底一片震惊和激愤,抬起手就要扇他巴掌。
徐逢玉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语气坦荡又无耻:“你尽管打,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让他出来看看你被我压在身下的样子。”
说完他就松开宁岫的手,舌尖抵了下脸颊,一副张狂的无赖样。
段如珩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宁岫自然是不怕被他知道,只是她怕惊动了宁母,让宁母担心,所以这一巴掌才没有打下去,眼神渐暗。
她这副漠然的神色再次惹起徐逢玉心里的不痛快,他寒着一张脸,刻意出声刺激她:“你说一个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女儿和别的男人做过亲子鉴定,心里会不会膈应啊?”
宁岫见已经无法和他心平气和地沟通,于是垂下眼睫掩住情绪,然后抬起下巴故意道:“徐总既然已经知道我女儿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什么还大晚上的跑到我家,这么气急败坏,该不会是还对我念念不忘,想当我女儿的后爸吧?”
徐逢玉随即冷嗤一声,薄唇挑起一抹讥笑,语调傲慢且轻蔑:“你放心,我徐逢玉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上赶着当别人后爸这种跌份的事,我不屑做。我就是想知道,你和那个狗男人什么搞在一起的?”
听到狗男人三个字,宁岫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她可以忍受徐逢玉对她的侮辱,却不能接受他用这种词来形容她的家人。
后背白嫩的肌肤被装甲门上的图纹硌得生疼,她一双清凌凌的杏眼里聚满嫌恶,沉着声说:“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徐逢玉的心仿佛被她的眼神狠狠挖了一刀一样,脸色幽暗得吓人,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就这么心疼他,说他两句你就舍不得了?”
宁岫两手钳住他的小臂,手上毫不留情地用力,指甲一点点陷入皮肉里,厉声道:“放开我,你给我滚出去!”
徐逢玉就像不知道痛似的,丝毫不松手,一双漆黑的瞳孔里尽是嘲讽又狠戾,压迫感十足:“用不着你赶,我一刻也不想在这脏地方多待!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见宁岫不答,他开始猜:“四月初你进承鸿的时候?”
“……”
“不对,那是五月你说段承鸿夸你的时候,他该不会带你见家长了吧?”
“……”
“也不是,那就是六月,我说你怎么会突然就去学校住跟我冷战,还在玥玥生日会上主动提结束,看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勾搭上了是吧?后面你不愿意让我碰你,是已经怀上那个野种了吧?”
宁岫脸上的表情出现裂痕,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好意思把四年前他们彻底结束的原因归咎在她身上,明明是他和朱槿暧昧不清,明明是他将她当做棋子视为情妇。
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反过来指责她?
忽地,一个巴掌响彻整个夜空。
徐逢玉被她打偏了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松开她,拇指指腹擦了下唇角的血,嗓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宁岫,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他抬起头才发现宁岫的眼睛红了,含着一层泪。
“徐逢玉,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想去哪、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不需要经过你的允许。四年前在徐逢玥的生日上我们就已经结束得彻彻底底,是你,强迫我跟你去逸林园,让保镖跟着我,不让我回家。”
“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也不觉得我这样的人值得你的尊重,虽然当初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包养,但我确实花了的钱,得到了你的帮助,所以无论你怎么侮辱我,我都接受了。”
“但是我的女儿,她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不是你口中的野种。她没有花过你一分钱,受到过你一丝一毫的照顾,不需要接受你高高在上的审视和偏见。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不知道我和你以前发生过什么,甚至每一次见你都眉开眼笑的,没有对你有过一丝抗拒的情绪,你怎么忍心用这种词形容她?”
说完这番话,她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虚弱得快要倒下。
徐逢玉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却被她挥开。
她垂下眼皮,声音很小却十分决绝:“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徐逢玉喉结动了动,然后收回手,哑声道:“抱歉,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了,宝宝她很可爱,我也很喜——”
宁岫重新抬起眼看他:“你走吧。”
见她不愿再听自己说话,徐逢玉动作顿了下,最后还是迈开腿离开了。
门重新合上,隔绝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烟草味。
宁岫抬手摸了把脸上的泪水,靠在墙上缓了很久,直到用镜子看不出任何异常后,才进去儿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