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带着暖意的酸涩瞬间从宁岫心底泛起, 鼻尖一酸, 想哭却又不敢,怕被芳姨发现异常,只能攥紧拳头生生地忍着。
指甲在掌心留下四个红色的月牙。
她很快地平复下来, 然后删掉和段如珩的对话框。
晚上, 段如珩发来一条新消息。
「毕业典礼那天送你和宁阿姨去新加坡,我和宁阿姨说你和他分手了,送你去那边散心和进修, 你是不是真的怀孕还不知道,等确定下来再和他们说。」
宁岫很快地回了个好, 然后直接删掉聊天记录。
段如珩很体贴地没跟宁母说清她和徐逢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是分手,这样宁母至少不会自责。
她真的很害怕宁母的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让宁母知道徐逢玉这五年来只把她当情妇对待, 那宁母肯定会觉得是她的缘故。如果她不生病, 那宁岫就可以顺利高考上大学, 而不是去玖馆打工, 就不会在那里认识徐逢玉, 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宁母和徐逢玉相处的时候不太放松, 就像一开始见段家人那样, 在面对比自己社会地位高出许多的人时,心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自卑和局促。
面对段家人的时候宁母没有掩饰,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宁岫的家人,就算看不起她也不会看不起宁岫,所以并不在意。
但是在面对徐逢玉时就不一样,宁母怕宁岫被轻视被欺负,所以才一直故作一副慈爱又威严的长辈做派,使唤徐逢玉洗菜干活,好让他知道宁岫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不会因为他家境优渥她这个当妈的就上赶着奉承。
宁母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她,支撑她。
“在干什么?”
徐逢玉的声音骤然从背后升起,宁岫心尖一颤,下意识看向手机,看到屏幕早就熄灭才放心。
一件带着熟悉烟草味的外套盖上来,宁岫侧身躲开,柔软的发丝极快地拂过徐逢玉的小臂。
伤口带上几分痒。
宁岫唇线紧闭,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迈开一双被晚风吹得有些冰凉的细腿,打算离开阳台,却被他大力扯住手腕。
腰一下子撞到围栏,细细麻麻的痛传来,一双细长秀美的眉毛不禁蹙起。
徐逢玉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以为她是对自己不满,脸上的表情更加不爽和傲慢:“宁岫,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岫扬起下巴,直视他:“我早就说过了,我要离开。”
徐逢玉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像是在克制着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珠宝盒,打开里面是一对极其精美华丽的耳环。
他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轻声道:“喜欢吗?我帮你戴上。”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想用送礼物来哄自己,宁岫不禁在心底冷嗤一声,别过脸躲开他的指尖,余光触及到他再次上前的动作,她直接抬手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耳环立刻掉落,在漆黑一片的地上折射出淡蓝色的亮光。
徐逢玉冷白的手背随之泛起一片红痕,血管突出,阴沉的眉眼紧紧锁着怀里的女孩,心里的火一下子被她的抗拒点燃,偏头往她的脖颈亲了下去。
一道异常冷淡的嗓音落在他的头顶:“你这是打算强迫我吗?”
徐逢玉心的猛地一震,从她身上起来,对上她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在宁岫眼里看到如此漠然疏离的颜色。
像地上那个耳环上的蓝宝石,冰冷到像是不属于他的一样。
他脸上的神情微滞,低下脖颈,喉咙有些发涩:“抱歉,我——”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解释。
宁岫冷哼了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不接吗?”
这个铃声,是独属于朱槿的来电铃声。
都不用掏出手机来看,俩人就心知肚明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徐逢玉一手箍住她的腰不让她走,另一只手接起电话,语气有点冲:“什么事?”
宁岫顺着月光静静地看面前的男人,这张她曾经无比迷恋的脸,现在除了好看也没什么了,就像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帅哥一样,帅气但在她心里不特别。
男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眉头皱得极深,挂断电话后,眼里有几分为难。
宁岫知道他这是要走了,又要去找朱槿,就像上次那样,朱槿一个电话过来,他就抛下自己赶过去。
但她这次不想被抛下,于是主动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不知何时,腰上那个胳膊的力道已经松了。
“不去吗?”她问。
神色很淡,并没有一丝低落的情绪。
徐逢玉咬了下后槽牙,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然后抬手抚上宁岫的后脑勺,极快地在她额角落下一吻,轻声道:“等我回来。”
宁岫没有防备地被他亲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用手背擦了擦额头。
两天后,毕业典礼。
徐逢玉吃完早饭后去了公司,离开前吩咐雷叔送宁岫去江美,两名保镖随行保护,还说他下午会抽出时间,去陪她拍毕业照。
宁岫一句话也没说,仿佛把他当成空气。
等徐逢玉离开,她也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