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贤!让于何人?
苾芬险些撕破了手中的折子,她挺直了脊背,“臣妾为后并无大错,敢问皇上以何理由让臣妾让贤?臣妾是您的妻子!”
“理由?”弘历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翳将苾芬覆盖,“孝贤皇后在时,除了嫡长子永琏、嫡次子永琮,其余的诸位阿哥皆都长成,自你成为皇后起,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便接连出事,你身为皇后,却不能保养皇嗣,是否可以让贤?”他俯身,冷冷睨着苾芬。
苾芬面色一白,眼中满是惶急之色,“皇上如此说,臣妾委实冤枉······”
弘历伸出食指,示意她住嘴,“冤枉与否,皇后心知肚明,跪安吧。”
苾芬喉头一哽,脖颈上青筋暴起,不甘心!她真是不甘心,一把抓住弘历的衣角,“我是皇上的妻子,是大清的皇后啊!”
弘历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出东暖阁,一句轻飘飘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砸在苾芬心上。
“你只是大清的皇后而已,从来,都不是朕的妻子。”
苾芬委顿于地,软作一堆,再没了能维持那骄傲的资本,她低声啜泣起来,死死地捂住脸,不让任何人看见她此刻的卑微,那是她不愿意回忆的过往,被旁人嘲笑的过往!
辘辘的车轮扬起地上的灰尘,七巧打起帘子走进去,将怀炉里的热茶倒出来,递给兰璎,“主子喝杯茶润润嗓子,想来今儿个在南石槽行宫住一晚上,明日便能回圆明园了。”
兰璎迟登登地接过,涡着手心,“贵妃生下小阿哥,想来就没那么难受了。”
七巧瞧着兰璎的神色,便知她心中从未放下过那件事,竟不知说些什么好,“贵主有万岁爷翼护,主子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啊,人活一世,不为自己,难道是为了旁人?”
兰璎勉强笑了笑,望向远处灰色的天幕。
弘历此刻早已折返圆明园,待若翾醒来时,便瞧见他一脸困倦地坐在她床边,倚在床架上,合眼小憩。
若翾恍若梦中,再三眨眨眼睛,才知道他真的回来了,望向站在床边的焕春,焕春轻轻摇了摇头,大气不敢出。
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弘历的手指,却感到一丝凉气,想了想,正将身上盖着的薄被搭在他身上一些,却不意将弘历惊醒。
若翾坐起身,月中的人不宜走动,她只得欠身,“奴才见过万岁爷。”
弘历一愣,忽然觉得怏怏不乐,“朕急着来看你和十五,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个。你我之间,大可如寻常夫妻一般,实在无需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