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想说些丧气话,听着陆老太爷的肺腑之言,她心头感受到老人对她的认可,但也勾起她心中伤感。
陆正霆狩身边亲人本就不多,一个陆迦南还吃里扒外,仅存的也就一个爷爷,如果他都不在了,陆正霆狩在这世界上爱他的亲人就只剩……她不能接受这一点,所以她极力地劝慰他,给他打气。
可惜,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三天后,当洛小冉再次来到陆家老宅时,陆老太爷房中爆出惊天动地的嚎哭。
“太爷啊一一”“太爷,您怎么就走了一一”屋内哭成一团。
管家见洛小冉进来,擦着眼泪走上前,哽咽道:“少夫人,老爷刚才一直对着窗户含着少爷的名字,喊着喊着,就没音了,我以为他不舒服,进来一看发现老爷已经,已经……”
管家哭得说不出话来。
一阵寒风从门外吹来,撩起人的发丝,打在脸颊上,呼呼的声音像是大自然对陆家的哽咽与怜悯。
洛小冉脸颊露出悲痛的神情,她头一阵阵发晕,险些站不稳,幸好被管家一把扶住。
“少夫人,您一定要挺住,您是陆家的天啊,您可不能出事!”管家哭着道。
屋内佣人们纷纷哭着让洛小冉坚强。
他们很悲痛,悲痛与像陆老太爷这样本该多福多寿的老人,抱着对孙子与曾孙的牵挂,还来不及享受半点天伦之乐,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遗憾,成了永恒之痛。
如今,洛小冉是陆家的顶梁柱。她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所有人都带着痛苦望着她,希望她不要倒下。
洛小冉掩面,半晌镇定下来,嗓音酸涩道:“我不会有事,我要等着九狩回来,把陆家好好地交给他,他还有我,朦朦,还有我们每一人,还有爷爷的爱……”
她心里的痛识烈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仿佛一根指头也能碾压她的神经,但她不能有半点松懈。
一步步走向陆老太爷的房间。
爷爷像睡着了一样,跟前天,昨天一样安详,只是闭着眼睛而已。
他走得很祥和,没有一点痛苦,没有一点不安,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这个让他饱受痛苦与思念的世界……她想,爷爷每次都劝她不要相信九狩还活着,她明白,思念太苦,太苦……有时候遗忘,接受事实反而会获得心灵的平静,更有力气接着往下走。
但她更清楚,那个总劝她放弃的人呵,自己又何曾放弃过呢?
如不然,他抽屉里,床垫下,摆着的哪一件不是陆正霆狩幼年玩过的玩具,用过的书本与作业本,桌面上甚至摊开着陆正霆狩拿过的奖状……孙子每一件荣誉,老人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次拿着奖杯,他都能跟洛小冉,跟每一个来拜访的人讲上三天三夜,藏不住的炫耀与荣耀,跟个孩子一样固执。
他们从不打断他说的每一件孙子的小事儿。
用长年照顾他的管家的话说:老爷害怕忘了孙子,怕他忘了过往的发生的记忆,那是他的命根子。
他的……命根子啊。
洛小冉掩面失声痛哭。
她一件又一件地将东西捡起来,摆放在爷爷的桌台上,让这些回忆环绕在他身边,直到她做完所有这些事,她才蹲下身来,拉着爷爷冰冷的手腕,低声抽噎着。
“爷爷,你放心,我不动你的回忆,他们谁也不会动,您永远不会失去他们。”洛小冉哭着道。
她猛地吸一口气,又沉声道:“我相信你的相信,你也相信我的相信,所以,我一定会找到他,让他在您的坟前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