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大课上到一半,负责代课的前辈便有事先离开了,留下满堂弟子自行学习。
楼城青见此,抽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迭成纸鹤模样,施加一道小小的法印,纸鹤便晃晃悠悠地往织柔的方向飞去。
眼看纸鹤就要接近女孩时,从一旁横飞出来一道火苗,噌地一下便将其燃尽。
对上灼遥看过来的眼神,楼城青啧了一声:“小古板。”
织柔未曾注意到这些动静,她正在小声地问坐在她身旁的莫泠:“阿泠,刚刚前辈讲的你能听懂吗?”
今天是莫泠正式踏入修行的第一天,晨起时织柔带着他练习了最基础的锻体之术,然后一同来上大课。
刚好今日讲的是道法论,属于入门的基础理论,教课的前辈将这些内容深入浅出的解释了一遍,连一直关注莫泠的织柔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莫泠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阿泠好聪明。”织柔直起腰身往后让了让,叫少年看向她左侧坐着的灼遥:“这是停云峰的灼遥师姐,每年课业大考都是第一名,往后你若是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地方,可以问她。”
灼遥勾唇一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泠说不了话,学着今日来时看到旁的弟子的行礼姿势,对着灼遥生疏的一拜。
灼遥用手肘撞了撞织柔,招呼少女凑近,两个人脑袋贴在一起后,她小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说话?”
“我也不知道……”织柔微微蹙眉:“佛子说他声带受损,再加上死气感染,能够重新开口说话的机率不大,只能修行后看看能不能利用外物发声。”
灼遥感慨一句:“可惜了名字这般好听,却是个哑巴。”
织柔表情认真的纠正灼遥的评价:“师姐,不能这么说他,阿泠往后会说话的。”
灼遥抬头看了眼正在独自翻看书籍的莫泠,好奇问道:“说起来,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山下救他一命已是大恩,还叫佛子忙活这么久,如今又让他拜入你师父门下与你一起修行,他根骨受损,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筑基。”
“我知道……”织柔声音放轻:“师姐,你知道吗?我先前随师父下山,两个月内,共赶赴二十一座敲响传音铃的州城。可我们每到一处,便只能看见一座死城。”
曾经繁华安宁的州城,几乎是一夜之间崩塌,火焰与死气烧尽了所有生机,只留下残砖断瓦,和干涸的血迹。
她站在这片焦土上,似乎也被绝望灼烧。
红湘子看出她道心不稳,叫她回山,织柔正欲答应,却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跑——!”。
那日他们刚刚抵达这第二十一座城,本以为是与先前一样的结果,未曾想还有人绝处逢生,叫她捡回来一个幸存的孩子。
“我在山下时,一直被那样拼命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紧紧纠缠……因此后来能救下阿泠,我真的很高兴,觉得终究不负太虚山之名,也不负自己。”织柔握住一只手,大拇指朝心口处:“我觉得阿泠也是,在生死边界捡回一条命,能忍受死气侵蚀恢复的这么好,一定会有大作为的——无垢灵根只是受损,并未被感染,我相信他。”
少女说起相信二字时,眼睛亮晶晶的,灼遥余光瞥见正竖起耳朵偷听她们讲话的莫泠,点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