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岑书雅却摇头:不行,你要听我的。
我,不,我能不能...明颜声音哽咽,眼泪抹了又抹,怎么都擦不干净。
文潇曼字字听得真切,连她都觉得女儿过分理智了,面对明颜的到来竟还会驱赶。明颜的哀求,没能触动岑书雅,反而叫文潇曼心软,你就让她留下来吧,妈妈不反对。
听到声音,明颜松开了岑书雅,她泪眼汪汪地看向文潇曼,阿姨...
文潇曼拍了拍她肩膀,你安心留下吧,我做主了,我不信某些人不希望你在。
妈,你别口不对心,勉强自己,之前刚刚发完脾气,我不想触怒你和爸爸,也不希望颜颜受不必要的委屈。
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放心,我没有想把颜颜当成治疗工具,你没有孩子你不懂这种心情,做妈妈的不会希望自己女儿活得行尸走肉,我们都喜欢以前的你。文潇曼说话留了几分余地,你应该跟她好好学学,遇到困境用一些乐观的方式,而不是这种极端黑暗的手法,伤害自己和最爱你的人。
她都懂,只是不想点破,可毕竟自己是刽子手,所以得了这样的报应。
做母亲做到这般田地,文潇曼觉得自己很失败,或许这是她一生最失败的地方。
岑书雅不语,愧疚地低下头,明颜心存感激,文潇曼的大度和理解放大了她的自责和内疚。
岑墨安的心脏病复发,书雅的厌食症,她把这个家搞得支离破碎。
她不值得原谅,在岑书雅那么痛苦的日子里,自己都不在。
现在出现,是不是晚了?
阿姨。明颜站起身,满怀歉疚地望着文潇曼,突然弯腿下跪,装假肢的右腿别扭地卡在关节,让膝盖无法着地,但左膝已经碰到地面。
干什么,你快起来。文潇曼忙去扶她。
岑书雅从床上下来,险些拔掉点滴,她心疼地唤道:颜颜,你做什么?
你这孩子,说话就说话,怎么说跪就跪了,快起来。文潇曼扶着明颜慢慢站起,你腿不方便,自己要爱护自己,不能这么任性,知道吗?
听到文潇曼关怀的语气,明颜想到了沈寒玥,久违的妈妈般关怀,让她潸然泪下。
对不起,阿姨,是我害得书雅变成这样,害了你们全家。她哭得像个孩子,让岑书雅也跟着黯然落泪。
总要经历这一步的,或许今天颜颜的出现,正是好时机。她没有劝阻,只是不出声。
好了好了,我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上次推倒你还没跟你道歉,你还来跪我,真是个傻丫头,别哭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文潇曼看向岑书雅,严肃喝道:你还不躺回去?
岑书雅抿了抿嘴,又乖乖躺回了病床,文潇曼抽来一张椅子,扶着明颜坐下,和蔼可亲地说:这段时间你就安心陪书雅吧,其他事暂时不要多想,等书雅好了,我再和你们俩好好谈谈。
那爸...
那个老顽固你先不用管,我去跟他说。
话音未落,岑墨安恰好散完步回来,好不容易调节好心情,看到明颜在,脸色骤变,她怎么在这?
明颜和岑书雅顿时紧张地望着他,文潇曼按了按明颜肩膀,向她点点头,示意她宽心。
你跟我出来一下,老墨。她拉着岑墨安就往外走。
不是,她怎么,诶,你拉我干嘛,去哪?!岑墨安嘴上反抗,脚步还是随着文潇曼走了。
两人远离病房,走到大厅,文潇曼正色道:你如果希望女儿还能做个正常人,就别给颜颜找麻烦,也别说难听的话。
你怎么回事?跑敌人阵营了?称呼都变了,莫名其妙嘛你。
你才莫名其妙,什么敌人阵营,她什么时候成敌人了,小雅真正的敌人是咱俩。
岑墨安疑惑地望着她:不是,小曼你很奇怪,我就散个步时间,怎么?你要同意她们在一起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刚喂小雅吃粥她又吐了,这个病不是绝症但会致命,也很难治,你知道吗?你如果不想要孩子了,你就继续固执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听我的,她们俩的事等小雅好点再谈,就这样。
我,那个...
怎样?
没什么...岑墨安不敢顶嘴,难得文潇曼这么严厉,他又真的怕女儿病情会恶化,只能暂时性地息事宁人。
明颜被允许留下后,想起还有个重要会议自己不能参加,只得电话云舒,让她回一趟分公司参会。
此时的云舒正开车回酒店,看到明颜来电,把车停到了路边。
你是说叔叔阿姨同意你留下了?她很惊讶。
是啊,姐,我太开心了,虽然叔叔一直闷不吭声,但对我没什么敌意了,我倒不奢望他们能同意我们在一起,只希望这段日子陪书雅度过,所以你就辛苦去参加一下项目会议嘛。
好,没问题,你们都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
挂完电话,云舒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同时也想到了刚刚跟顾微然的争吵。没想到,事情竟真的如她所说,颜颜的出现提前扭转了局势,是她小觑了爱情和亲情的力量吗?
仔细想想,叔叔阿姨本就是通情达理的长辈,他们这么爱书雅,不会真的在这种时候还加剧女儿的痛苦,她怎么没想到这层呢?还错怪了微然。
其实微然只是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吧,云舒深深闭上双眼,自己真是糊涂。她拿出手机,想给顾微然打个电话道歉,可想到时间还短,或许她还在气头上,不如再缓缓,开完会去找她。
没想到,这个项目会议,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
顾微然离开医院后,像个游魂,仿佛回到了失去云舒的日子,漫无目的地行走,前方的路口很多,她不知该往哪里转。
她对如海不熟,走到哪里都一样,连风景都像复制来的手绘图,只有朝着夕阳的余晖行走,才能看到不一样的光亮。
开始她总忍不住看手机,希望云舒能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来,可走了一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回应,顾微然就放弃了。
云妈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会觉得自己任性冲动坏事吧。她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不过就是想法不同,做法各异,还非要说那么伤人的话。
什么从没想过跟自己在一起,她不知道听到这种话别人会难过吗?学姐为了能在一起豁出性命,她为了逃避自己,切断所有联系。
真是冷漠无情自私的女人!
顾微然越想越气,不知走了多久,也不晓得走到了哪里,只是意识到腰酸背痛脚疼时,天已经黑了。
再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她这是走了三个小时??
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顾微然想找个地方歇歇,她四周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彩虹部落的低调标牌,店门口闪烁着七彩霓虹,像是在营业状态。
她饥肠辘辘地走了过去,进去才发现这是一家酒吧,才七点多里面已经有了几桌人。
哪有酒吧七点多就营业的?不过她是肚子饿,并不想喝酒。
顾微然想离开,刚转身,吧台服务生绕出来追到门口:小姐姐,小姐姐,这里面有位置哦,不要走嘛。
如果不是听到她声音,顾微然会以为是个男人。
那这边有吃的吗?
有啊,怎么没有,有点心,小吃,水果,烧烤,饮料,各种酒,什么都有。她很热情,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长发美女,尤物般的存在,必须得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