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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2 / 2)

有时候她会期待云舒发消息过来,不管说点什么,可云舒好像从来不会这样。

每年这个时间,顾微然的怨念都会加深。

因为妈妈的忌日快到了,自从云舒走后,就没有在墓园看到过她。每年的清明节和忌日,都是顾微然自己去的,偶尔苏清会陪着她一起。

可连姐明明说她每年清明和妈妈忌日都会回来,为什么从不约自己去扫墓呢?

十二月,是个悲伤的季节。

那年,林蕴申请去支教山区,山里下了一场漂泊大雨,她为了救学生丧生在泥石流里。

尸体找了整整七天,才送回宣安。那年云舒21岁,大学刚毕业半年,顾微然还在读初中。

望着冷冰冰的林蕴,顾微然只觉得天踏了,哭得死去活来。而云舒,不知是麻木还是痛到极致,从见到林蕴的尸体到办丧事,她没有落一滴泪。

直到丧礼结束,林蕴化为尘埃入土,现实这个巴掌才打疼了云舒,也撕碎了她的心。

那晚,她躲在卫生间里哭得撕心裂肺,顾微然站在门外啜泣不止。她以为云舒会和自己一样,伤心很久,会很久走不出来。

可第二天,云舒就变得若无其事,依旧笑对生活,也想着法子逗自己,安慰自己。

现在想来,或许是人表达悲伤的方式不同。

云舒有多难过,只有她自己知道。

每年林蕴的忌日都会下雨,今年也是。顾微然穿了件浅灰色的卫衣,特地戴上了云舒送的围巾。

墓地周围依然茵茵绿意,有几支梅花含苞待放。顾微然很奇怪,每次来都觉得有专人清理过这里,去询问墓地工作人员都声称当初买墓地送的后期服务。

她一直相信到今天。

细雨如丝,顾微然把一束菊花放在墓前,向林蕴磕了三个头,并且烧了一本书。

林蕴喜欢看书,每个月至少12本。她走后,顾微然每年都会挑好书自己先看完再烧给她,这个习惯保持了近十年。

妈,每个月一本书你是不是不够看呢?想必你在那边也收了不少学生吧。顾微然喃喃自语,就像妈妈从来没走过一样,每次来都会跟她谈心。

云舒回来了,她还是那么爱笑,那么漂亮,那么会...关心人。顾微然提及云舒嘴角不禁扬起,她五年杳无音信,回来就成了我的甲方,如今是明德集团的副总裁,也是明德地产大区总经理,真的站在了云端呢。

五年了,顾微然第一次在林蕴墓前提到云舒。以前是避而不谈,现在是想提及云舒这两个字。

你说她是不是你最得意的学生呢?可惜她当初没有坚持跳舞,选择了做销售,不然现在一定也是位舞蹈家了。

云舒从小喜欢跳舞,成为舞蹈家是她的梦想,林蕴走后,她放弃了舞蹈这条路,选择做了销售。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云舒正式踏入明德集团,从某楼盘的基层开始了职场之路。

提到云舒,顾微然专门挑了好的话来说,关于云舒的传言,她自己的疑惑以及曾经生气的地方,只字未提。

围巾沾了些雨,有些凉。

对了,妈。顾微然指了指围巾笑着说:这是云舒送我的,她还记得我喜欢红色呢,好看吧。

她把围巾解了下来,裹在肩膀可以当披肩,又换着不同系法展现给林蕴看。

待了好一会,她才清理掉东西,依依不舍地离开。

云舒还是没来,顾微然的期待又落空了。妈妈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从不回来看她?

她还以为,今年云舒不管怎么样都会回来,甚至幻想过云舒跟她一起来看妈妈。

呵,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没有期待的时候,云舒会给她惊喜,可一旦有了期待,总会落空。

人果然不能贪心。

顾微然深叹一口气,开车离开了。

刚行驶五分钟,就有一种东西落下的感觉。她往副驾驶看了看,手机在,包在,又摸向口袋,空空如也。

本来她想今天搬去云舒说的那个地方,就把钥匙直接放口袋,这会却不见了。

糟糕,不会掉墓地了吧...

想到此,她调转车头,重新开向墓园。

这是她第一次去而复返,如果她早几年回头,该有多好。

浓密的细雨,恍若一层薄雾,让墓园变得朦朦胧胧,恍惚间,顾微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熟悉到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舒一身黑色运动衣,扎着马尾,正蹲在墓碑旁认真地培土。她手持铲子,将周围的杂草清除干净,又往土里摘了几株绿色的植物。

顾微然伫立许久,怔怔地望着她。

心里有根弦被云舒拨动了,乱跳不止。

原来,双眼一直在蒙蔽自己的心。

云舒十指都是泥土,摘完花苗,她用携带的清水洗了洗,又去修剪梅树。她就像回到自己家里,做的一切都那么的自然熟悉。

全程她都静默无言,顾微然好似在看一场无声电影,没有任何情绪表达,也没有语言修饰,只是看着她的每个动作,就能被代入其中。

云舒形单影只地做着这些,是什么心情呢?顾微然想去她心里看看,为什么默默地做着这些,任由别人误会,从不解释。

她以前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云舒也只是一笑而过。

为什么?

顾微然觉得自己真是狭隘。

眼见不一定为实的道理,至今才明白。

云舒忙碌的身影,倒映在顾微然眸间,也刻进了她心里。她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想更深入地了解她。

云舒感觉到有人靠近,转眸迎上顾微然的目光。

惊讶从她眼中转瞬即逝,云舒的视线落在了红色围巾上,嫣然一笑:我就说红色适合你吧,很好看。

说完,她从工具箱里拿出笔刷,开始清理墓碑上的泥泞。

你每年都回来,只是故意避开我,不让我看见你,是吗?顾微然问出心里的疑惑。

云舒动作没有停下,只是淡淡回答:是。

为什么?

她转头看了看顾微然,笑笑回答:你不是讨厌我吗?既然不想看见我,那我就不出现。

只是这样而已?顾微然不信。

云舒收拾到林蕴的名字和照片那里,停下了手。望着温柔似水的林蕴,她低眉浅笑:我也不想让林老师看见我们相处不和睦。

谁说我们相处不和睦了,我刚还告诉她你送了我围巾。

哦?云舒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我见你接受的时候那么不情愿的样子,以为你不喜欢。

你别误会,我只是...顾微然感觉被套话了,急于辩解,云舒却竖起食指,作了一个嘘的手势,她指了指林蕴照片,意思是她能听见,让顾微然别乱说话。

因为培土用凉水洗手,云舒的手指冻得通红,顾微然竟有些心疼。

别嘘了,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太冷了。顾微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回头。

云舒穿得单薄,也没有打伞,徒手弄泥又碰冷水,顾微然真担心她会受凉。

云舒摇头:我还要待会,你去准备搬东西吧,晚上我在家等你,钥匙我先收下了。她捡起墓碑旁的钥匙,扬了扬手。

我等你,一句温暖又贴心的话。

说好让她等云舒,结果还是变成了云舒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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