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魏立马低头道歉:刚刚是我的问题,可是李容那边,还是劳烦你了。你千万别往心上去,我是真的喜欢她,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有些事,只有你能帮我了。他还是坚持他老好人的形象,装得可怜兮兮一往情深的,并没有直面回答萧亦霜的问题,也不愿意和她硬碰硬。
他知道,如果和萧亦霜有什么过节,那只会让他追李容更难一些。
和凡魏分别过后,萧亦霜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和李容说了这个。
不喜欢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他喜欢你。
我们月底拿了工资就要走了,管他喜不喜欢的。李容关上了房间的门,关了窗帘,双手攀上萧亦霜的脖颈,主动将唇贴了上去。
她们正式确定关系是在夏初,现在已经秋末,三四个月了。
这三四个月里,李容确定了自己的内心。
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和萧亦霜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到那个时候,她们就不用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了,也不用顾及厂里的人到底说什么。
萧,你一定要对我们的未来有信心。李容的唇贴在萧亦霜的唇上,踮起脚尖略带青涩地去吻她。她双手放在萧亦霜的腰间,又细又软,盈盈一握,带着香甜,可比那些魁梧的男人好上千倍万倍。
被吻的萧亦霜心头突然热了起来,一只手搂住了李容,和她紧紧贴在一起,面对最喜欢的人的吻,当然是无从拒绝的。
唇齿之间溢出一声喟叹,沦陷在她的淡淡的馥郁之间,像是盛夏狂热绽放的花朵,把她的全部完完全全包裹了起来。
那个时候,两人对未来都是有信心的,她们坚信,一定会离开这个地方,过上自由的生活。
终于到了拿工资那天,拿着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两人在深夜踏上了前往A城的绿皮火车。
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未来未知,可是李容却一点都不怕,她觉得萧亦霜的掌心的温度给了她力量。
她紧紧攥着萧亦霜的手,十指紧扣,她们穿梭过拥挤人潮,在一群陌生人间挤出一条路,最终提着两个箱子拿着票踏上了火车。
在听到火车轰隆轰隆呜呜呜的响声时,李容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离开了。她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在深夜的墨色中染上一层孤寂。
萧亦霜接过她手里的箱子,问她:以后你会不会想家?
她握住萧亦霜的手,心里深知,离开家乡的不止她一个,想家的,也不止她一个。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不要再留念太多。
你就是我的家,以后,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家。
萧亦霜听着李容的话,鲜艳口红的唇角扬了起来。
萧亦霜也是这么想的。她们离开的,是容不下她们的地方,那虽然是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但不是家。
如今她们要去别的地方,寻找更广阔的天空,在那里找到属于她们的家。
那天晚上,两人宁愿挤在一张卧铺上,紧紧拥抱在一起。
坐卧铺的人少,空了好几个位,六张床,只有最底层的地方睡了一个年级差不多大的姑娘,其余都没人。
所以她们做了最疯狂的事。
她们在火车乌拉乌拉声音拉长的时候亲吻对方,在冲进山洞时轰轰轰的时刻触碰对方,没有阻隔,在墨黑的世界里,在火车奔向未知的地点时,好像获得了自由和欢愉。
李容喜欢萧亦霜身上的味道,是一种摄人心魄的,撩人心弦的香味,像是无数个香气分子冲进她的鼻腔里,再浸入她的每一个细胞中,与她的生命融为一体。
濒临破晓,李容躺在萧亦霜的怀里,看着窗外的平原和田埂。
她声线软软的,萧,我们是不是走到很远了?
是挺远了。
我希望他们找不到我们。
萧亦霜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柔声道:找不到了,天亮了之后,他们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然后,他们可能会以为我们去了不太远的地方。等到傍晚,他们会发现我们还没有到家,才会开始寻找,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几乎都快到A城了,他们就更找不到我们了。
萧亦霜的声音柔柔的,像是无数个鼓点敲打着李容的耳膜,有点困。
在半梦半醒之间,李容呢喃:希望明天早晨,能看到太阳。
去往A城一共三天,中间转很多个站,在清晨时,停留的是最久的一个站。
天还没亮,天空雾蒙蒙的,飘起了小雨。
雨点落在绿皮火车的玻璃上,起了一层雾气,只能看到窗外的交叠的墨蓝色幻影。
火车刚停没多久,一大波人涌上火车,吵吵嚷嚷,分头行动,一节一节车厢地搜。
李容还躺在萧亦霜怀里,两人睡得正熟。
杂乱的脚步声惊扰了睡在一层的女孩,她抬起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戴着眼镜,目光停留在最顶层的床上。
他很高,但还是看不到最顶层的人,于是他脱了鞋,踩在中铺撑起身子往上面看了一眼,确定上面睡了两个人后,他立马跳下来,穿上鞋就离开,好像是去告知另一群人。
妹子不放心,忙起身去提醒睡在顶层的两个人,两个人惊醒后面露惊慌,准备下火车逃跑,可最终还是晚了。
还没能够下床,就被两面堵住了。
一道粗犷的男声:
在那边!
快过来!
姓萧的还真带着容子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容扑进萧亦霜怀里,眼泪簌簌地流下了来,萧,怎么办?
别怕。萧亦霜把李容拥在怀里,可她心里也没底。
怎么会找上来呢?他们怎么知道的?
来不及有思考的时间,几个厂里的工人已经赶到现场,看到李容就把她往火车外拽。
你们干嘛!李容紧紧抱着萧亦霜,不松口,萧亦霜抱着她,可是不管抱再紧,最后还是活生生被分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吼道:你爸让你回家!
李容拼命挣扎:我不回!
两个女人这样像什么话!把李容极力往外拽的是李容的叔伯,萧亦霜想去护李容,可她一个女人,根本敌不过另外三个男人的推搡和拉扯。
那几个工人把她拉住,活生生将她和李容分离。
放开我!李容的声音响彻整个车厢,她像一只无助的鸟儿,任人摆布,在叔伯和几个工人的拉扯下,直接被连拉带扯带出了火车。
而萧亦霜想喊,想哭,却被那几个工人捂住嘴巴。她喊不出口,眼泪止不住往外流,心脏撕心裂肺地疼,可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李容的背影,最后连看的权力都没有了。
火车发出几声轰隆轰隆的声音,快要启程了。
萧亦霜想要逃下火车,却被几个工人堵在一角。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你们到底想干嘛!
几个男人看着萧亦霜,也很为难。
萧亦霜在他们眼里,是女神的存在。如今这么狼狈,满脸是泪,眼睛全然猩红,哭成泪人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可是他们没有办法。
厂长说,我们要把你堵着,直到火车到站为止。
混蛋!萧亦霜往某个工人身上推了一把,对方身材魁梧,纹丝不动,倒是因为她用力过猛,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火车外,李容看着快速往前疾驰的火车,嗓子喊破了,声音哑了,没有人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