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了一阵,屋外仆人来报,说有个白衣僧人点名要见元公子,现正在门房等候。元鼎向两人告个假,便匆匆离去。
元鼎走后,沙吒相如对祢军道:“祢军,有件事一直想你跟我交个底。”
祢军目光一动,像是猜到他要问什么,道:“有些事,不是我能做主的。何况你也知道,我们祢家历经三代,好不容易才博得王的信任……”
“你就说,帮不帮二王子吧?”沙吒相如打断了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祢军道:“如果祢家跟沙吒家一样有那么多儿子,当然可以浑水摸鱼,以假乱真了。”
沙吒相如一凛,这个祢军不简单啊,居然连这都能看出来:沙吒家在针对王子们暗中争夺太子位这件事上所采取的策略跟祢家截然相反。祢家以祢植为代表,是朝中重臣不牵扯党争的典型,也正是这一点,赢得了义慈王的信赖,将都城防务交给祢军这样一个汉人遗民出身的外臣。祢家子嗣单薄,嫡出的儿子只有祢军一人,因此祢植对祢军管教极严,不允许他涉身到任何派系中。先前文君楼的那顿接风宴,祢植知道后狠狠训斥了祢军一顿,认为太太不小心、对政治风险的敏感度太低,极有可能被人看成是二王子一党,影响家族在朝中不偏不倚的形象。
沙吒千福则对族中子弟与王子们交往不闻不问,哪怕在外头胡作非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出人命,便放手不管。因此沙吒家的一群子侄们跟义慈王的那群王子们天天混在一起吃喝玩乐,外人完全看不出什么立场。所以沙吒相如跟扶余泰交好,沙吒千福根本不管,义慈王觉得沙吒家不带兵,王室跟沙吒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
沙吒相如道:“你爹谁都不帮,王是挺喜欢,可下一任王会喜欢吗?不管是谁即位,都城防务这等紧要的兵权,一定会放在自己人手里。如果扶余孝即位,你有把握卫士佐平还是你家的?”
祢军陷入沉思,必须承认沙吒相如说得没错,可这么多年来,父亲的判断从来没有出错过,他本能的相信父亲在政治上的老辣眼光。所以,一定有什么原因是自己和沙吒相如都没有想到的。
沙吒相如知道祢军的脾气,在重要事情上从来不会轻易表态,但为人还是靠得住的,因此也不逼他,只道:“殿下也知道祢家的难处,不会强求你做什么,只要你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就足够了。但我还是劝你一句,关键时刻,必须站队,一个人只能保一代,祢家的将来,在你手里。”
祢军苦笑点头,表示接受好意,可沙吒相如又如何能理解一个外来户在此创业的艰辛,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几代人矢志不渝为之努力的目标。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元鼎推门而入,道:“我的人发现沙吒昭明跟倭国人有来往,身份还不低。他们接头的地方防范极为严密,小黄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暗中让人回来报信。”
“倭国人?”沙吒相如敲了敲脑袋。他的这个叔叔,当年负气出走,渡海前往倭国,一呆就是好多年,认识几个倭人也正常。可联系他之前替太子去文君楼拿钱要人的举动,就不能不怀疑,是不是太子跟倭国人之间也有关系。
“难道太子想借助倭人的力量来对抗其它几位王子?”祢军试探着问了一句。
元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道:“除非他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