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笛披着外套站在洞口等着,他越来越害怕一个人呆着了,伸长了脖子期待着他们回来,谁都行。
唐朝白刚走,时越汐就回来了,怀里护着几个鸟蛋,像是得了什么宝贝怕它淋着雨,脸上笑容明媚。
鸟筑巢都选在尽量高的地方,他爬树不熟练,扑空了好几次才找到这五个。
心情本就不错的时越汐看见站着望眼欲穿的曲笛,顿时心花怒放,他已经学会自我满足了,管他在等谁,全当做特意等我。
曲笛!他浑身都是泥,淋了雨看起来就更脏了,头发长长了不少,糊住了那双好看的褐色眼睛,但那匀称高大的体型和怎么晒都白皙但皮肤还是透出不一样的气质。
曲笛着急地往前踏了一步,猛然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就直直地倒了下去,摔倒在了面前的泥潭里。
时越汐满脸惊慌,撒腿就跑过去,顾不得摔坏了的两个蛋,把人抱在怀里喊了好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时越汐害怕极了,额头相抵探了探温度,发现他的体温分明比政正常低,他握住曲笛的手,冰凉的感觉透过手心传给他,甚至比他这个淋了雨的人还要冷。
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时越汐只能把人抱进去靠着火堆坐着,拿过一边垫着睡觉的衣服全部往曲笛身上盖,他脱去自己的衣服,不停搓着他冰凉的手,一边喊他的名字。
始终没有回应
四个Alpha急得团团转,轮流给他暖身体,带回来那仅有的三个蛋和着水煮了小小一碗,没有勺子,靠着舒逸嘴对嘴一点点地喂进去。
这个时候没人嫉妒,没人争吵,他们都只想要怀里的人能够醒过来。
四人守到了半夜,怀里的人总算是回暖了,可没等他们高兴多久,曲笛便痛苦地捂着肚子醒了过来,似乎要掐进自己的肚子一般。
他痛呼着喘气,刚刚才暖起来的身体冒着冷汗,牙关紧咬,另一只手无助地拉着舒逸的手。
曲笛!!唐夕言最先红了眼。
舒逸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现在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时越汐恶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石壁,稀稀落落掉下不少小石子。
啊!疼!犹如动物的哀鸣。
唐朝白心痛欲裂,狠狠地抹去眼角看不见的泪,抖着手把自己身上最后一件薄衬衫也脱下来盖上去。
他现在只能保持镇定,不能所有人都失了理智:小笛你醒醒告诉我们哪里疼。
剧烈的疼痛似乎有所缓解,曲笛艰难地睁开眼,修长的睫毛上挂上了泪,他有气无力地道:肚子呃
他眨了眨眼,一滴泪顺着滚落没入发鬓,他努力说清楚自己的情况,但还是不自觉哭了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这种情况他太熟悉了,唐遇出生那天,就是这样的剧痛,强烈的下坠感似乎要将他的心脏撕碎。
四人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舒逸呼吸渐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舒逸怔怔道:是不是
是不是那天
呃疼!曲笛扬起早就被汗浸湿的脖子,伴随着他恐惧的抽泣,湿热的感觉像破闸的洪水,他怎么都留不住。
啊!一阵剧痛过后,舒逸看着暗色的鲜血将曲笛的下身沾染,那是他们的孩子。
曲笛忽然拽住他的手,摇着头无声地祈求:不要不要
曲笛没有期待过这个孩子,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悄悄地在自己的肚子里扎根发芽,直到他离开,自己才惊觉,他来过这个世界。
可他已经走了
时越汐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曲笛活不了的,他拉着唐夕言跑出去:我们去把船弄好,你们看着他。
孤注一掷也好,贸然送死也罢,反正他跳下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两人不顾大雨跑了出去,唐朝白推开受了沉重打击傻住了似的舒逸,把曲笛接手了过来。
去,烧热水。
舒逸看着脸色苍白似乎一点人气都没有的曲笛,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没时间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默哀,他现在只想让曲笛活下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扶着石壁才站稳,太阳穴突突地疼,脑子混沌,但还是照着唐朝白说的去烧水了,幸好外边下着雨他不必走出去打水。
唐朝白在照顾曲笛的时候了解过不少关于孕父的意外处理情况,包括流产,但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很好地处理,他能做到就是把人清理干净。
一个月的孩子只是一团血块,唐朝白再不忍还是将他清理出来,用一件衣服包住了放到一边,接着清理曲笛腿间的脏物。
不多时,那件用作毛巾的衬衫就已经染上了洗不掉的红色,他们只有那么一点水,舒逸不知自己烧了多少次水,只浑浑噩噩地看着唐朝白帮曲笛穿上裤子。
曲笛浑身没有力气,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小布包无声地哭着,舒逸心揪着疼,凑过去吻了吻他,安慰道:不哭,宝宝不会怪你的。
腹部仍旧一阵阵地抽疼,间断性地涌出残留在体内的东西,曲笛呼吸越来越浅,体温慢慢下降,像个死人一般。
唐朝白把人交给舒逸,让他照顾好曲笛,接着也跑进了雨中。
舒逸拨开曲笛额前的湿发,一下下地亲吻着他的额头,不知是安慰曲笛,还是想要曲笛给他力量。
唐朝白跑到海边的时候,时越汐和唐夕言扛着大风大雨把他们这几天找到的用作船体的木枝和捡到的游艇残骸捆起来,那是他们两周前捡到的,时越汐估计是那艘沉了的游艇的东西。
他们也察觉到了曲笛的情况,这段时间除了出来找吃的他们也花了不少时间找做船的材料。
原本慢慢做的话再过两天就能完成了,可现下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好在他们这几天都在干这个,不多时就弄好了,很简陋的船,一块残缺的夹板底下捆着树枝,加上用衣服充当的帆
这茫茫大海,几乎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吞噬。
上天似乎不行隔绝他们所有的希望,雨停了,海也渐渐安稳下来。
哥!唐夕言双手紧紧握着拳,狼狈不堪地看着眼前的船,他们该怎么办?
时越汐没说话,默默走到船尾,用力推着船往海里走,他推不动,却依旧一根筋地干,他低沉地说道:我不会让他死的,让舒逸带上他走,我们不可能一起走,就让他们走。
没有人有异议。
他们人太多了,没时间让他们做更大的了,最佳方案还是让一个人带着曲笛走,时越汐一向自私,但他这次毫不犹豫让出了曲笛。
只要他能活着,然后用一辈子来怀念他这个恩人。
过来帮忙啊!时越汐红着眼带着哭腔绝望地对他们喊道。
唐夕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和唐朝白一起过去帮忙,最近船顺利入水,稳稳地浮在海面上。
唐朝白回头去叫舒逸。
回到去,只见舒逸像是失了神一样抱着怀里的人,嘴里喃喃着:别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