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奕听了,很坦白地说:“要找出瞳瞳失声的原因,需要时间,什么时候能好,我现在也不好说。”
殷夫人皱眉说:“瞳瞳半个月后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活动,那时候如果没恢复声音会很麻烦。医生能多安排几次咨询,钱方面没有问题。”
欧阳奕心里想叹气,这对夫妻看来不差钱,但有时候不是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可以先一周来一次……”
“不,一周七次,每天瞳瞳都过来,一周治不好,两周总能好的。”殷夫人看着手表,重新戴上墨镜:“这次咨询还有时间,医生先跟瞳瞳接触一下,我和先生约了人就先走了,司机就在楼下,等下会上来接瞳瞳回家的。”
知道这世上有不负责任的父母,但他们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难怪瞳瞳不说话了,在欧阳奕看来,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孩子的心理健康会好才怪!
欧阳奕起身有意阻拦,开口劝说:“孩子未成年,又不能说话,很多情况需要从家长这边了解。能不能把约会推后一点,最多半个小时就好……”
半个小时左右,足够他大概了解瞳瞳的情况。
不过很可惜,殷夫人拒绝了:“是个很重要的人,也得签一个合约。对方不是那么容易约的,不可能推迟时间。对瞳瞳的事,带他的保姆比较了解。保姆也在楼下车子里,我等会就让她上来给医生说说。”
说完,她又看了眼腕表,直接拎着黑色的名牌包包打开了咨询师的门。
外面的护士诧异地看过来,这才进去十分钟不到,人就出来了?
后来见这对夫妻走了,孩子却留下,护士震惊得久久没回过神来,只能走到门边问:“欧阳医生,咨询还要继续吗?”
“继续,怎么能不继续?”欧阳奕看着坐在对面一直安安静静的男孩,父母走了,他的眼神看都没看两人,显然父母在不在身边已经很习惯了。
他感觉自己又想叹气了,于是柔声问男孩:“你父母先走了,口罩要是不舒服可以摘下来的。”
刚才殷夫人阻止孩子把口罩摘下来,但是一直戴着口罩其实很不舒服的,为了怕被别人看见孩子的脸,当妈妈的就逼着孩子一直戴着口罩,也是够了。
瞳瞳估计也是觉得不舒服,要不是殷夫人阻拦,他早就摘下来了。
听了欧阳奕的话,他抬手慢吞吞把口罩摘下,似乎偷偷松了口气。
瞳瞳的脸小小的,圆圆的,还带着稚嫩,跟一般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眼睛大一点有神一点。
欧阳奕原本还以为瞳瞳是童星,所以他的父母才会一直拦着不让孩子摘下口罩。
现在看着这张普通的长相,他就有点奇怪了,不过欧阳奕并没有在脸上露出任何异色来:“瞳瞳应该会认字了,会写字吗?不想说话,那就用写的?”
瞳瞳听了却摇头,不知道是不想写,还是不会写。
不会说话,不写字,两人根本无法沟通,总不能手舞足蹈你猜我猜吧?
好在没等多久,楼下的保姆就上来了。
欧阳奕起身请她进来,是个局促的老太太,看着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头发灰白,后背有点弯,双手粗糙有茧子,应该是常年做重活的,岁月在她脸上刻画了过多的痕迹,生活并不算很如意的一个人。
“请坐,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老太太连忙摆手,小心坐在瞳瞳身边的沙发上,只坐一半,尴尬地说:“医生太客气了,叫我莫婶就好。”
“好的,莫婶能说说瞳瞳的情况吗?殷夫人只简单提了提,就急着走了。”
听了欧阳奕的话,莫婶原本就被殷夫人交代过的,斟酌着说:“瞳瞳之前参加了一个活动,回来就不吭声,刚开始我以为他不高兴,还特地做了瞳瞳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但是他只吃了一小块,平时都能全部吃掉的。我跟夫人提了,她觉得我是小题大做。后来几天瞳瞳要跟老师学习,我也没留意。后来老师跟我说,瞳瞳问什么都不回答,我就觉得太不对劲了,又给夫人打了个电话。他们忙,一周后才回来,发现瞳瞳不会说话了。”
她当瞳瞳跟孙子一样看待,吃住都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忽然见孩子不能说话,当时莫婶几乎就要哭了,也担心殷家这对夫妻觉得自己没照顾好瞳瞳,忐忑不安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她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夫人带着瞳瞳去了几家儿科看过,都说嗓子没问题,就是人不会说话。最后有个儿科医生建议夫人带瞳瞳去看心理科,夫人不高兴还骂了医生一顿,觉得医生说瞳瞳他……”
精神病这三个字,莫婶小心咽了下去,免得伤着瞳瞳的心。
欧阳奕一听就猜出来,不在意地说:“很多人都有这个误解,其实心理科和精神科是不一样的。现在生活节奏快,压力也大,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多,咨询就是帮忙放松心情,毕竟有很多事不好跟熟人说,来这里却都是保密的。”
听到保密两个字,莫婶似乎轻松了一点,又说:“保密好,保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