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才来慈宁宫,刚好玉儿礼佛毕,从佛堂出来,玄烨主动上前搀扶。
“皇上气色不错,昨夜睡得很好?”玉儿只是随口问,怎会想到,那俩孩子心大的,昨晚那么闹一场,还能缠缠绵绵翻云覆雨。
玄烨少不得几分尴尬,陪笑道:“若睡不好,才叫您担心,孙儿断不敢。”
“嗯,你孝顺。”玉儿挖苦道,“你苏麻喇嬷嬷,一夜没合眼。”
玄烨冲苏麻喇笑:“嬷嬷去歇着,一会儿……让荣常在她们来伺候皇祖母。”
他说罢,扶着玉儿往内殿走,郑重地说:“鳌拜的事,孙儿答应您,会活捉他,绝不让他受辱。”
玉儿叹:“他今天没上朝吧。”
玄烨颔首。
玉儿叮嘱:“接下来的日子,千万小心。”一面所,她带着玄烨进门,从上锁的柜子里找出一封信,递给玄烨道,“这是目前鳌拜手下所有用的,朝廷兵力之外,私有的人马和武器的数目,玄烨你仔细算算,一旦遭逼宫,你能否抵抗。”
玄烨淡淡地看了眼,对祖母道:“数目没有太大的偏差,朕早已有所准备。”
玉儿自以为,拿出了能镇住玄烨的东西,谁知这孩子,竟然早就知道了。
“皇祖母,没有万全准备,朕绝不会向鳌拜出手。”玄烨道,“孙儿一直记着您的话,要杀他多容易,可孙儿要的不是鳌拜的人头,是大清江山。”
玉儿欣慰不已:“很好,那么记着你答应皇祖母的事,放手去做吧。当然了,倘若形势所逼,不得不叫他当场毙命,皇祖母也不会怪你。”
“昨晚是孙儿太激动,您别生气。”玄烨道,“皇后也知错了,她伤得不轻,今天无法下地,不能来向您请安。”
玉儿说:“皇上怨我了吧。”
玄烨连连摇头:“孙儿不敢,可是……”他笑着央求,“皇祖母,舒舒身子弱,从小众星捧月长大,她从没吃过苦。”
玉儿问:“那几位新常在,之前被罚跪在雪地里,你担心过吗?”
玄烨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回忆起来,当时只顾着宽慰舒舒不要为了慧嫔的事自责。
玉儿笑道:“我听苏麻喇说,那些小姑娘们,一个个都痴了,皇上在她们心里,是天神是世间万物。玄烨啊,你这些哄女孩子的本事,哪儿学来的?”
玄烨很认真地回答:“从昭妃身上学的,她让朕明白,怎么能哄一个女人高兴。”
玉儿很意外:“那舒舒呢?”
玄烨愣了愣:“可是,我们在一起,就很快活。”
年轻的孩子一脸真诚,玉儿信这些话,她也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皇太极和姐姐在一起就很快活,却要费尽心思地哄玉儿高兴。
“皇祖母?”玄烨见祖母出神,问道,“孙儿说错了什么吗?”
玉儿微微一笑:“去忙吧,凡事小心。”
那之后的日子,舒舒在坤宁宫养伤,妃嫔们见不到皇后,也不敢乱猜测出了什么事,而灵昭则接到家里的书信,遏必隆叮嘱女儿这阵子千万小心。
灵昭渐渐预感到,皇帝要动鳌拜一党,她日日夜夜盼着这一天,鳌拜一死,她就能脱去一层枷锁。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姬妾都化成了灰撒入江河,鳌拜依旧称病不上朝。
玄烨不急也不催,隔三差五命年轻的亲王贝勒代替他去探望,朝廷遇上大事,还特地派人询问鳌拜的意见,皇帝对鳌拜的尊重,比往年更甚。
一转眼,已是四月末,今年春天不如旧年那么燥热,眼瞅着就要过端午,一早一晚还是冷得要人添衣裳。
今晨起来,舒舒就觉得不大自在,算计着该是月信到了。可一想,三月末时来了没有,竟不记得,而那阵子,刚好罚跪后养伤,她和石榴都没在意。
“娘娘,您早膳想用什么,奴婢……”石榴进门,见皇后站着发呆,边上的小宫女们捧着衣裳,都不敢上前。
“你们退下。”石榴接过裙衫,待屋子里没有别人,才询问,“娘娘,怎么了?”
舒舒说:“姑姑,我上个月信来了吗?”
石榴眨了眨眼睛:“奴婢也记不清了。”她心里一咯噔,激动起来,“娘娘?难道?”
舒舒示意石榴别出声:“别声张,这些日子皇上的弦天天绷着,不急这几天。若是真的有了身孕,到时候,我亲口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