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癫说到做到,在皇宫侧边领了一栋新建的二层小楼,正正经经挂出杏林春的旗号,由高徒铁斗管理,开馆授徒,与各地医者斗智斗勇,饮酒作乐,倒也逍遥自在。只可怜了铁斗,大事小事都落在他的头上,进宫一趟都跟打仗一般,风风火火来,看过云韩仙之后照例嘱咐两句,又风风火火冲出宫去,因为医癫有种别人望尘莫及的本领——一刻不停地制造烂摊子。
有了医癫牵头,加上王上和王后的鼎力支持,乌余风气为之一新,众多贤能之士争先恐后而来,经过求贤馆的甄选,优秀者住进皇宫南面的海棠佛手两园,经过短暂观察,分派至乌余各地或者军中,委以重用。其余人等在乌余的自由氛围中也恋栈不去,纷纷定居下来,或教书或从商或隐于山野,成为乌余社会的中坚。
人口发展伴随的是大兴土木,兴修水利,是农业纺织业商业等等的高速发展。乌余原本四季分明,雨水充沛,地理条件得天独厚,土壤肥沃,河流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有了垦荒令、地丁制等一系列策令,不管来自何方的百姓,有了土地皆有了归属感,加上乌余王的定居补偿,自己不费多大力气便能建起房舍,哪个不是趋之若鹜。
然而,有人的地方必定有争斗,人们来自各国,风俗习惯大不相同,而且翡翠和燕国战争余波未歇,来自两国的百姓更成了仇敌,明争暗斗不断。更有甚者,乌余人被压迫多年,一朝回到自己的国土,大有扬眉吐气,高高在上之势,虽然也响应王上王后的引入贤能和众多百姓的号令,到底还是心怀怨愤,一有机会,定要赢过他人,丝毫不肯相让。
这种情形下,若碰上外地来的官吏也还能一碗水端平,然而,先期的官吏多是暗棋门门人,以乌余主人自居,对别人占了自己土地多有怨言,自然对乌余人有所偏袒。人们离乡背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百般避让,若欺负得狠,也有那不怕事的,加上别有用心之徒时刻寻找机会作乱,乌余表面的平静下,暗藏着巨大的逆流,有心人自然知晓,如何应对,就成了困扰乌余朝堂的极大问题。
朝臣各持己见,有的认为乌余应该学习翡翠的仁政,有的认为该学习燕国的严刑峻法,有的则认为应该治本,进行一次大清洗,将所有动机不纯的人统统诛杀,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更有甚者,视翡翠和燕国为仇敌,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此时,一贯勤勉的王后突然销声匿迹,镇日唱歌作乐,墨玉宫里欢声不断,而王上一心扑在军队,无暇他顾,朝堂上日渐吵闹纷乱。
人人皆有私心,看到乌余大力引进人才,朝臣生怕地位不保,或中饱私囊,或拉帮结派,各自培植心腹,哪有半点之前的*和胆魄。
林巧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苦于王上有令,不得让王后烦心,加上王后大病后大家心有余悸,只得尽力而为,控制事态发展。
自从水长天大展雄才,亲自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暗棋门汪奴、钱阿小等核心人物都不再犹疑,对他寄予厚望,配合更加默契,至于连漪、林江等将领,不约而同为其惊人的武艺折服,王上是仁君仁将,贵而不骄,体恤下属,军中饥寒劳苦也要一一过问,王上也是猛将智将,驰射如飞,奇变莫测,气凌三军,而且求贤若渴,从善如流。
有水长天亲自压阵,军中比起朝堂和各地来说相对要平静许多,大变不起,小变不断,好在将帅们心齐,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信心满满,将士们摩拳擦掌,只等大干一场。
然而,水长天还记得云韩仙的“临终托付”,一心想出征燕国,云韩仙却突然改变主意,用了“时候未到”四个字一再拖延,等他理清头绪,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满池粉色荷花绽放时,风中已带着缕缕热气,只是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下,云韩仙仍然离不开薄袄和披风,让她着实郁闷。
云韩仙大病初愈,众人再不敢掉以轻心,恨不得将她当成瓷娃娃供奉,好在她也看得开,放手得很彻底,除了每天见些乌余歌女或者老人,凡事都交给王上处理。
会见过两个歌女,眼看天色渐晚,云韩仙突发奇想,硬要尝试飞来飞去的感觉,小懒被她缠不过,自己在一旁看着,要轻功极佳的铁柳背着她飞上屋顶,一路腾挪跳跃而去,从墨玉宫跃过莲池,来到水榭中歇息。
听到小懒的通风报信,林巧早早备下地毯屏风等物,云韩仙一到,酒菜也马上送至,云韩仙并不惊奇,含笑大叫一声,“小懒,出来陪我吃饭!”
小懒没有出来,却见两人脚步生风而来,一个脸色发青,一个满脸迷茫,径直来到她面前,一左一右坐下,也不管她,自顾自举杯,一饮而尽。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云韩仙嬉笑一句,看看左边的水长天,又看看右边的阴卫离,懒病发作,往案几上一趴,水长天脸色顿时阴沉,硬生生将她拽起来,把筷子塞到她手里。”
云韩仙扫了一眼菜,懒洋洋道:“没什么好吃的。”说着,她把筷子一放,又想变成软骨头,不过立刻被人横眉怒目拎起来。
阴卫离对王后的惫懒早有耳闻,不过和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比较,还真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而今眼见为实,脑子突然有些发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这种平常小女子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张口结舌一阵,到底回过神来,声音里明显带着郁闷不甘之气,“你想吃什么,叫他们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