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张凡的生活还在继续,每日就是读书写字,在城中转转。母亲赵氏每日也是早起劳作,缝缝补补,或为城中大户浆洗衣衫。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着,而那乡试放榜之日也是不知不觉地来临了。
这日中午,张凡又来到城中,今日倒也不是在城中闲逛,家中练字的纸用完了,张凡向母亲讨了些银钱来城东买纸。张凡知道这城东有位嘉靖初年的老秀才开了家店铺,卖些字画什么的,也兼着卖些笔墨纸砚之类的文房四宝。张凡可买不起最上等的宣纸,当然,这小店中也不会有,但是就是小店中的上等好纸,张凡手中的钱也买不了几张。张凡挑了一刀最是差劲的生宣,这种纸工序最简单,价格最便宜,但是很多功成名就的达官贵人都会来买。生宣本就没有经过加工,吸水性和沁水性很强,落笔既定,水墨渗沁迅速,不易掌握,是练习书法的佳品,更何况张凡买的又是最便宜的那种!
张凡买完纸,正欲回家,出到街上却碰到了前些日子打了自己一棍子的胡二。那日,胡二三人被人打了好些军棍,在家将养了这些日子,屁股上的伤才是刚好。胡二也是忍不下心中这份气,想到自己平日里在这安化城里厮混,哪里受到过这等委屈,心中越想越气,这不,刚能下地走动,就想讨回场子。陈家姐妹和那军官孟阳的麻烦,就算想找也不知他们在何处。不过这张凡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住在这安化城中,胡二带着伤刚刚好的两个手下,三人就来寻张凡的麻烦。
“呦,这不是张相公吗?今日来这城东作甚啊?”胡二三人拦住张凡去路,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等这大白天的想做什么!”张凡停住脚步,看着三人,警惕地说道。
“我们不想怎么样,只是来向张相公讨些银钱,买些汤药而已。”胡二说道。
“尔等自作自受,于我何干!”张凡说道。
“要不是你,我三人何须受那皮肉之苦!”胡二说着,一旁的同伙上前抢下张凡手中的纸。张凡哪有那人那般力大,正打算说话,手中的纸已是被那人抢去。
“待我看看你拿的是什么东西,捧在怀中如此宝贝!”胡二说着,接过东西就翻找起来。
“速速还我。”张凡说着就要上前抢夺,却被另外二人拦住。
胡二翻找半天,发现只是一堆白纸,根本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气的把纸丢在一旁路边的水沟里。
张凡看到胡二如此作为,口中说道:“胡二,你欺人太甚。”
“哼哼!”胡二冷笑,心中却在琢磨该怎么教训张凡,只是打一顿又不解气,万一打坏了,张凡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官府一旦追查下来,自己三人免不了又是一顿哨棒。
这边正在争吵中,城西张凡的家中却是另一番情景了!
话说今日正是乡试放榜之日,这安化县属庆阳府,庆阳府又属陕西布政司。这整个陕西赶考举人的书生秀才不说上万,也有成千。话说文无第一,读书人最是傲气不过,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他能当状元,但是状元也是人,凭甚不是我”的心思,何况今年是隆庆元年,这赶考的人就是更多了!而且这大明朝的乡试也是古往今来稍有不同,不求时政,只做文章,而这对考生的要求就是读的书要多,书中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的要多,而文章也要做的华丽非常。
今日放榜,这安化县城也是城门大开,谁也不知文曲星会落在何处!午时刚过,只见一队人马足有十好几人,各个穿的如花团锦簇一般,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朝这小小的安华县城驶来。城卫一看便知是来通传捷报的,看着这等架势,怕不是这陕西布政司的前几名!有一城卫立刻转身跑向县衙禀报马县令去了。
这队人马走到城门处,其中一个报录人向一个城卫打听了一番,这队人马又开启,向着城西行去。一旁的城卫都向刚才那被问之人打听。
“哎,我说二子,刚才那人打听的是谁?”有人问道,一旁的其他城卫也凑了过来,想听个究竟。
被问到的那人得意洋洋,仿佛自己也得了天大的好处,待他好好享受了一番虚荣,在一番人急促地催促下才缓缓道来:“呵呵……那报录人向我打听的是……城西的张相公家住何处。”
“张相公?哪位张相公?”有的人还没想到。
“笨蛋,这安化县城就那么大,还有哪个张相公,整个县城里姓张的相公不就那么一位!”有人提醒道。
“可是前日里被那胡二从后面打了一棍的张相公?”有脑子转的快的城卫已经想到了。
“可不就是吗!”先前那个被报录人问道的城卫不无自豪地说道,好似中了举人的是自己一般,“这下那胡二的表情可就精彩了!”他不知道胡二现在算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了!
张凡家中,张母正在做针线活,突然听到门外人声鼎沸,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起身出门查看,只见自家门外围了好些人,大部分都是街坊邻居。其中有些自己不认识的人,穿着喜庆红袍,看着就像哪家要娶媳妇一般。
赵氏正在那里摸不着头脑,当中一人上前来到赵氏面前,鞠躬说道:“请问此处可是张凡张相公家中?”
“正是,各位来找小儿有何事?小儿出门去了。”赵氏见是来找自己儿子的,又不像是什么坏人,就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