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锡戎路远,风土与中原不同,你又心思单纯,切记一切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我鼻子有点酸,可是眼眶却干干的,也许,我所有的眼泪都已经在昨天流干了,现在留给我的就只有冷漠和悲凉。
“安大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傻丫头,安大哥是大夫,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呢。”
我很想笑一下,让他放心,可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除了酸楚和委屈,什么都没有。我很想对他说:“安大哥你带我走吧,带我去找我师父,我好想他……”
可是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的人,我还是安安静静的点了点头,我平静的吓人,安子亦沉声说:“别太委屈了自己。”
“郡主,时间不早了,上车吧。”前面的将军在催。
我看了安子亦一眼,转身上了车,他也被官兵带到了一旁。
紫淑把马车的帘子放下来,我听见前面一声吆喝,马车开始轻轻的晃动,队伍开始前行。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些受不了,猛地掀开帘子使劲朝安大哥的方向看过去,他在人群里静静的站着,脸上带着两行清泪,慢慢在我视线里变小,我的心如刀割,把帘子遮上,难受的要命,呼吸困难。
我拼命的喘气,怎么也缓不过来,紫淑扶着我紧张的问:“郡主您怎么了。”
我使劲的咳着,随着咳嗽还有大滴大滴的血从我的口鼻流出来。
紫淑一个劲的喊:“郡主,郡主你没事吧?你流血了!”
我胡乱拿过丝帕擦擦脸上的血,对她摇头,“别喊,让我离开这里。”
她还是一脸惊慌,不过还是点点头,眼泪流了下来,“郡主,你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行程什么的都没有你的命重要。”
我在心里暗笑,也许在一些人心里,我的命根本一文不值,越是如此,我倒要好好活着给他们看,我对紫淑说:“放心吧,我命大的很,阎王爷不喜欢我,不愿意我下去呢。”
她梨花带雨的看我,“郡主……”
“别哭了,再哭我把血都涂到你的脸上。”她擦擦泪水,哽咽着点头,“郡主,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没说话,又伸手拨开马车的后帘,已经看不到安子亦了。
那么多人离开我,终于有一天,我要离开他们了。
外面正是盛夏,路边的树枝繁叶茂,我莫名其妙的想起我第一次进初府时口边的一句话,繁树木之荣翠,彼人情之世迁。
原来,那时的我,倒也是个未卜先知的存在。
马车一点一点的驶出城外,我的心也彻底灰暗下来,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还是没有来。
他若是想来,这些兵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根本没有来,也许,他根本就不想来吧。他此刻也许正悠闲的坐在小院里抚着琴,庆幸自己这么多年终于落得了清净呢。
外面马蹄纷乱,我和紫淑坐在颠簸的车里,我的血已经止住了,就是头有些眩晕,心口疼得厉害。
不过,看着外面的旷野山林,我也缓和了一些,那个存着太多悲伤故事的地方,离开也罢,那个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我的人,就让他那样留在里面吧。
一路兼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京城远了,我竟然莫名的觉得自由。
第二日,我便可以不再穿那累赘的礼服,换上轻巧方便的轻衫,给自己要了一匹马。
那将军唤作羌遥,一脸忠正,听我想要骑马,吓了一跳,“郡主,路途遥远,您身体抱恙,还是到马车里休息吧。”
我对他说:“我没事,在外面看看天地,兴许会好一些,在马车里憋闷着,身体会更差。”
他依然在犹豫,“您出事了,我和洛王子没法交代。”
“我若是在马车里憋死了,你更是没法交代。”
“这……”他点点头,“那这样吧,您骑马半日,坐车半日,如何?小人实在不敢让您一直颠簸劳顿,如果您实在觉得马车里闷的话,可以叫我们停下来休息。”
我看他实在为难,也只好答应了。
半日之后,我发现他是对的,我现在的气力,根本无法一整日骑马,下午,我还是靠在紫淑身上休息。
她看着我,“郡主,您还会骑马,真是巾帼英雄。”
我没说话,她又接着说:“听说您以前是初澈大人的徒弟呢,初大人那么厉害,您一定学了不少本事吧?”
我心道初浅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消息不灵通的傻丫头来跟着我,连我和初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知道吗?
我听着那个名字,觉得心里苦涩,低低的声音说:“以后不要和我提起关于京鼎官大人的任何事。”
她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
我继续闭目养神,忽听外面一声哨子响,紧接着是一阵与我们的车马完全不一致的马蹄声,我心里一紧,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