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琅抽抽搭搭地抬手,擦着眼泪,面前递过来一方干净的帕子,她接过,毫不避嫌地擤了擤鼻涕。
姜婴见了,只是笑,手里拿着糖葫芦,抬手。
“哎脏了,不能吃!”姜琳琅忙伸手夺过糖葫芦,蹙着眉心,将其扔到一旁的草丛中,这会恢复了姐姐该有的样子。
姜婴嘴角下意识撇了下,看向草丛中的糖葫芦,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想都别想,不许捡回来!再买就是了。”姜琳琅一下看穿他小心思,带着长辈的说教口吻,随即怕自己太凶了,咳了声,“我再给你买。”
“好!”姜婴眸子弯了弯,微偏着头,这模样,才和十三四岁的少年有了相似之处。
姜琳琅觉着,他方才仿佛就是等着她这话,才故意看着草丛的。
但一看到他脸上的疤,心里就难以抑制地抽疼。
似是察觉到姜琳琅视线所及,姜婴忙捡起面具,擦了擦,重新戴上。
“阿姐,跟我走吧。”他伸手,露出透明若白纸的手,那掩在面具下的眼睛弯弯带着期待。
姜琳琅望着眼前这只手,难以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本该一下握住,不管她的弟弟经历过什么,要做什么,她这个做姐姐的,都该跟着他一起。陪着他。
但手才伸出去,脑海中一瞬闪过容珏的脸。
她仿佛一下子清醒了些,触电似的收回了手。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面前瞧着纯良无害的少年,因为这张脸这双眼睛太具有欺骗性,险些忘了,眼前的少年,除了是她弟弟姜婴之外,还是这群神秘杀伐的黑衣人的首领。
他不是不杀人,他暗中在谋划什么,她能猜到些,却不能尽然了解。
于是她看了眼他身后的这群人,声音恢复了几分清明冷静,“不,你先告诉我,这些人是谁?你明明活着,却现在才跟我相认,到底在筹谋什么?当年烽火城,到底发生了?”
姜婴漂亮的眼睛一寸寸黯淡了下去,那双原先澄澈干净的眸子晕染了一层墨色。
像是白纸被染黑,天使的翅膀变成恶魔的羽翼。
“阿姐非要知道吗?”他有些闷闷地垂了视线,说着,随即抬头,眼里一场风暴顷刻间横扫他纯净的气息,宛如深不可见的漩涡,满是阴郁的黑气,“还是阿姐,根本不想跟我走?”
“我,你怎么了?”姜琳琅直觉姜婴的情绪不对劲,先前还温良无害的少年,一下子阴郁得像是暴躁危险的小兽。
她蹙了下眉心,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所以,阿姐说想小婴,都是骗人的,对吗?”姜婴粗嘎的声音似含着哭腔,带着血色,他瞳孔里漂亮的琥珀色一点一点被黑色侵染。他一步一步走上前,逼近姜琳琅,眼眸直直地望着她,那团漩涡叫姜琳琅头晕炫目。
“阿姐骗人……明明我才是阿姐唯一的亲人。可是阿姐的心里,却有那么多不相干的人的位置。”姜婴抬手,按着想要躲闪避开他视线的姜琳琅的额头,迫使她视线与自己相对,他声音粗嘎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幽幽带着蛊惑,唇一启一合,似伤心又似控诉,“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阿姐——不要抛下小婴,跟我走。我会保护阿姐,我们永远也别分开了。”
姜琳琅眼眸不再眨动,直直地望着姜婴黑色漩涡的眼眸,神情渐渐麻木。
她唇一启一合,像是被操纵的木偶般,“我跟你走。我们永远不分开。”
听到她顺从的声音,姜婴一下子开心得像个孩子般,眼里的黑气尽数褪去。
他似乎身子颤了一颤,往一侧倒了倒,身后的男人立即上前扶了一把。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