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欣喜不已,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他耳聪目明,怎么可能没有听清烟香说的话呢?他听清了,却又问‘你说什么’,并不是要让烟香再说一遍,而是喜悦下的情不自禁。
之前,在大理寺里,烟香跟他闹别扭,扬言要跟东方红在一起,下决心要嫁给东方红。他心痛不已,他万般无奈,只得答应成全她。
但此刻,烟香却说出,‘你的家,以后不就是我的家?你父皇不就是我父皇?’这样的话。俨然就是把她自己当成了他未来的娘子,一下子就推翻了她之前要跟东方红在一起的定论。
他忽然明白过来,他的小师妹并未改变主意,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这如何让他不欢喜?
她先前不过是在赌气,而跟他说的气话,他却把它当真。想到这,他不由得自嘲一笑。
他却没有想到,他的家以后就是她的家,他的父皇就是她的父皇,还会有另一种可能性。
大师兄那一声反问‘你说什么?’,让烟香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再看大师兄满面春风的模样,她不由得有些憋屈。至于吗?大师兄是看她被皇帝修理而幸灾乐祸?应该不是,她自己否决了。
她再回想自己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大师兄为什么那么欣喜了。敢情他这是以为她一心想要嫁给他,他入宫她也会陪他住在这皇宫中?
做梦呢。她才不愿意呆在这处处受束缚令人窒息的皇宫中。
烟香对自己的口不对心很是无语。她明明那么爱大师兄,放不下他,却又想着离开他。
比如,他要是入了宫,她当真不愿意陪他住这皇宫吗?
又比如,她想要退出成全他和水脉姐姐,她做得到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做不到。这一刻,她有些后悔,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去承诺呢?
她暗自咬牙,抿了下唇,自尊心的驱使,让她不得不继续坚持自己的决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话已出口,她只得自圆其说了。
烟香灵机一动,嬉笑着改口:“大师兄,我方才的意思,是说你如我兄长,你是太子,那我岂不是成了公主?”
闻声,楚天阔的心头一震,脸色微变。烟香无心调侃他的话,却在他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一种从未有过的对未来担忧席卷了他。
他怕烟香的话一语成谶。刚才,他父皇对烟香的态度,令他惶惶不安起来。
楚天阔不由得把目光瞥向他父皇。
看着大师兄神色怪异,烟香不由问:“大师兄,你怎么了?”
楚天阔寒着脸,神色异常凝重,没有回话。
烟香的情绪受到大师兄的感染,跟着有些低落,目光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那边,皇帝正在调查段子生被撤职一案。他刚才盘问完段子生,这会儿,正在向李爽求证。
只听见李爽回着话:“皇上,今日一早,有一队宫中人马带了皇后口谕来。口谕说,段大人因私放楚天阔出天牢,违法乱纪,故撤了他的职。大理寺卿一职改由大理寺少卿云白担任。”
楚傲飞也出面作证:“皇上,此事属实,草民也在场,可以为证。”
皇帝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而后,神情一肃,目光如刀看向皇后,厉声问道:“皇后!此事可是你所为?”
皇后的心突突跳,硬着头皮回:“是,皇上!口谕确实是臣妾下的。”
那帮朝臣,除了相爷外,皆是面露惊异夹着惶恐之色。相爷本就知晓此事,并未惊慌。而其他朝臣,被这一事实,吓了一大跳。
如何不令人震惊?后宫不得干政!而皇后怎会如此大胆,竟下口谕撤了朝臣的职位,而且还是大理寺卿一职。
烟香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哼,皇帝要兴师问罪了吧。这下,看皇后如何自处?皇帝发飙了,一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听见皇后坦承,皇帝怒气上涌,额上静脉奋张,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张脸如同被冰霜尘封般,僵硬无比。
“夏惜之!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与愤恨,大喝一声。
皇后大吃一惊,毫无预兆的双腿一软,对着皇帝直接跪了下去。她忽地打了个冷颤,浑身冒出了冷汗。
见状,永安王扑了过去,跪在他母后身边,眼睛里满是恐惧地望着他父皇,苦苦哀求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以相爷为首的那一帮朝臣也跟着跪了下去,异口同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烟香倒是开心无比,忍不住想拍手称快。不过,这样的场合,她也不敢造次。她只觉出了口气,能让皇后吃这一亏,她刚才挨的责罚,没有白挨。
当然,东方红他们几人也如烟香一样欢快。看样子,皇帝要处置皇后了。
皇后心中惶恐,整个却是神智清醒,并未被吓住。她抬着头,睁着一双眼睛,望着皇帝,包括周围的人。这就是她这人厉害之处。即使遭遇困境,仍能顽强不息。
她的目光,本来望着皇帝,却被皇帝愤怒的目光灼伤,只得转移目光。当她看见烟香那一副小人得志嘲讽的嘴脸,心头一阵火起。
她此刻的下跪,还不是拜烟香所赐。她对烟香萌生了恨意。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本来,烟香身为楚天阔小师妹,皇后就讨厌她。再加上这事,她更加恨烟香。楚天阔和烟香,便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看在永安王与众朝臣求情份上,责问道:“夏惜之!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撤了大理寺卿段子生的职?莫非,你忘了后宫不得干政?昨夜,楚天阔为看望朕,闯入皇宫来,你下令逮捕他,并判他斩首。此事,你说你是后宫之主,为维护后宫安危,情有可原。朕姑且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