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没有然后了呀。”
她竟真的没有再提别的,墨琚凝视她一阵儿,她漆黑眼眸清澈纯净,全没有在戏弄嘲讽他或另藏心思的意思,他挑眉一笑,握住她的手,道:“走吧,先回揽微殿用午膳。”
瞧瞧沙漏,委实已过正午,这一呆竟是长长的两三个时辰。容安的肚子适时地传来咕咕叫的声音,墨琚吩咐成一:“先回去将午膳摆好了。”
成一急急忙忙往回赶。
容安有些好笑:“饿是饿了点,也不用这样发急吧?”
墨琚哼了一声,“成一这差事越发当的好了。真当孤不会发落了他。”
容安主动挽了他的手臂,并肩往外走,边走边笑:“你这个贴心小跟班儿,委实当的好。”
话里也不知是真是假,是讽是赞,墨琚道:“你若不喜欢,那就换了也无妨。”
容安忙道:“我是真心夸赞,你可别当我说的是反话。人家差事当的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对你的忠心,无人堪比呢。”
墨琚偏头看她,唇角微挑:“他今天又如何在你面前维护他主子我了?”
容安莞尔:“你呀……就是太聪明。他呀,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就是跟我说,做奴才的,就应该是,该听的听见,不该听的就闭上耳朵,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闭上嘴巴。”
墨琚笑笑:“你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多好。问他何异于问个傻子?”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你随意说点什么,他便能明白你的用意。容安挑了挑眼角眉梢,道:“我就是问他,是不是你将消息封锁了,前次并没有将扶宁公主的死讯传到伏遥城去。”
初夏的阳光正好,明媚有余,热烈不足,正适宜散步,容安一时兴起,拒绝了等候在殿外的轿撵,要步行回揽微殿。
王宫没什么景致,一路上除了往衰败方向开的夹竹桃花,偶有绿柳青松,假山碧湖,便再无其它,赏心悦目谈不上,心旷神怡也不够格,但胜在身边有个秀色可餐的人,容安心情倒不错。
身边的人是朵趁人心意的解语花,她有问,他必有答。她问起扶宁,他诚实答道:“只是将死讯告知了那些个所谓的使者们,自然不会让他们把消息传伏遥城去,我又不傻。”
墨琚低低地笑,容安白他一眼:“连我都被你做的假象骗了,还以为你是有多嚣张,竟然敢让消息传到伏遥城去。”
墨琚道:“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将死讯传到伏遥城去。”
容安适时地又提了一句:“你能掌控使者团的行踪,难道也能掌控扶辛的行踪?”
墨琚偏头看了一眼容安,容安的容色瞧上去没什么异色,眼睛里却有一丝闪烁,被墨琚轻易捕捉到。墨琚唇角微抿,修长手指抚上她鬓边,深邃眸子里透出认真神色:“容安,我不是万能的,并不能掌控所有,即使是在这墨国的国都,也有手伸不到的地方。我知道扶辛一定随使者团来了建晖,但一直没找到他的落脚处。云葱宫出事,扶宁逃遁,我也猜出是扶辛所为,可还是没能找到他。这些都不要紧。”
墨琚停下脚步,望住容安,眸子里浮上愧疚之色,“容安,是我不够细致周密,让扶辛钻了空子。”
墨琚欲言又止,望着容安的眸子里除了愧疚,还有些容安瞧不懂的深不可测,手还停在容安鬓边。容安不由紧张:“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墨琚的眸光在容安脸上停了一瞬,若无其事地挪开,淡声道:“没有。”
前后变化如此之巨,说没有什么,打死容安也不信。墨琚凡事都算计在手心里,容安亦是通透之人,两人谁想瞒谁,都是不易。
明白到这个现实,容安轻轻叹了一声,“你是不是想到了,是我将计就计,舍出自己,引扶辛现身的?”
墨琚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容安有些慌乱地逃开他锐利的眼神,晓得此事瞒也瞒不过了,只能照实说出:“听闻行宫起火,我便猜想,定是扶辛有所动作。正如你所分析,我也在心里曾对此次使者团和扶辛的来意做过一番猜测。固然为了复仇与江山领土是最大的因素,但扶宁的所作所为说明,扶辛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她不敢看墨琚的眼眸,看着路旁一株已在凋谢期的夹竹桃花,继续道:“这别的目的,自然是我。我等着扶辛到宫里来找我。那夜,还让小兮去绊住成一,让侍卫晚些到揽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