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容安的神智已经回来。脑子咕嘟咕嘟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
如果自己没有说那样一番话,他亲吻她,她会认为是他情之所至,他真的喜欢她。
可在她说完那些话之后,她想,他不过是在怜悯她,施舍于她。
可,即便是怜悯与施舍,她也不想推开。
眼泪不争气的跑出来。恬不知耻也好,贪恋这不该属于自己的温柔也好,容安不想推开。她想要他想了那么久那么久。
他亲吻她满是伤疤的脸上纵横的眼泪。她不能体会他吻自己丑陋脸庞时的心境,而他也不会知道她的眼泪里有多少幸福,又有多少苦涩。
领口的盘扣被解开。
容安晓得,自己有一副漂亮的锁骨,还有如暖玉般滑腻如晓月般纯净的肌肤。虽然身上有些刑讯伤疤,但经了墨宫太医的妙手医治,其实不似脸上那般狰狞。
这是她唯一有自信配得上他的地方。
墨琚从前无论是在国家大事上还是在生活小事上,一向的习惯是很直给。在该直来直去的时候,他从未有过犹豫。
容安终究是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羞得满面赤红。头顶传来他一声闷笑,“很紧张?”
容安强作镇定,吭哧道:“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浑身灼烫的快要熟了,声音暗哑的将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也紧张。”他伏在她耳边,轻声带笑,“那怎么办。”
“啊?我也不知道。”
墨琚声音温软:“你要学会适应,不然以后怎么办?”
以后。他竟然说以后。可容安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只觉心尖一抽,一疼。
既是不知道以后怎么办,眼前的机会怎可再放过。容安壮着胆子,手指摸上他的肌肤。
触到的是一道疤痕。容安的手一顿。心尖抽疼的厉害。这是他为她挡剑时受的伤。
“都已经好了。”他轻描淡写的道,语气更温柔了些:“害怕?不用怕。”
容安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她并没有怕。她只是心疼。他受伤时一定很疼。
“还疼吗?”容安轻轻摩挲他的疤痕。很深,很长,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样子。当时她并没有见到他伤成什么样子。没想到这样重。
“早就不疼了。”他笑了笑,话音一转:“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难以专心。”
“不闹你了,你专心点。”
听得他一声笑,容安才晓得自己说了个什么话,本就烫的耳根更烫了。
墨琚身为一国之主,身上的担子颇重,素日连个宫门也不得出。这回出来月余,月余国中无主,恰又是非常时期,只怕是各种事务都堆满了案头。次日天方亮,容安便收拾妥了一只小包裹。
用过早饭,将小包裹往墨琚肩上一背,催他道:“你须赶紧回建晖。不要再在这里耽搁了。”
墨琚瞧着她两手闲闲,蹙眉:“你呢?这是不打算和我一起走吗?”
容安帮他整理衣襟:“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总得陪我老子几天。你先回。等我住够了就回去找你。”
墨琚立时黑了脸,斩钉截铁:“不行。你一个人留下来,我不放心。”
容安禁不住发笑:“你看我现在这个模样,除了你不嫌弃我,还会有谁看见我不害怕?”
墨琚很严肃:“未必。若你想和老黎王多聚几日,不妨我们带他一起回建晖。”
“他怕是不想离开黎绫城。都这个岁数了,还要背井离乡的。”
墨琚慎重地想了想,还是摇头:“那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不然我就过几天再走。”
容安发笑:“你该不会是怕我在这里住得乐不思建晖了吧?”
墨琚审视她,“不错,确有这种可能。收拾东西,一起走。”
“我现在都是你的人了,你还用担心这个?你放心,就算你不想我,我也会想你的。”瞧着墨琚眸色乌云涌动,只好半路改口:“那……要不去征求一下我老子的意见?他若是愿意随我们去建晖,那便一同上路。他若是不想去,那我就暂住几天,可好?”
墨琚果断道:“我去同他说。”
墨琚出马,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容安顺手叠了几件衣裳,塞进包裹里,拿了面具戴在脸上,“走吧。看来我也不用留下来了。”
墨琚笑笑,表示很满意她的表现。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跟你费这个事干什么。真是的。”
墨琚深深看她一眼,往外走。“容安,不要妄想逃开。”
“您这都把我老子接建晖去了,我还敢逃吗?”
容安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