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自然有她这么说的理由。
可冷静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明明就是个人。
管雍非要维护这个人,自然也有她维护这个人的理由。
同时,冷静心中也有一丝惧怕,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是高明,庄院已经被侍卫层层保卫起来,几百士兵分成十班,轮流巡逻,中间根本没有间歇。
守卫如此严密,他尚能来去自如,岂不可怕?
可管雍她,好像一点都不怕。
管雍扶着冷静进了花厅,一干做陪客的官府内眷及乡绅村妇俱跪倒在地,施礼参见。
有展样大方的,有瑟瑟发抖的,不一而举。
冷静让她们平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不必拘礼,可心中却升起些悲凉。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低贱和高贵好像与生俱来,而且要伴随终生。
我们努力奋斗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人上人,得到比别人多的财富,比别人高的地位。
可这一切得到的时候,却往往忘了自己的初心,而让自己更不开心。
幸福有时候只不过是种心情,与财富无关,与地位无关,只与自己的思想有关。
冷静现在地位极高,富可敌国,可她并没觉得比在浣衣局里要幸福,相反,她现在甚至开始怀念在浣衣局那些日子,虽然过的辛苦,却没现在这么多的烦恼和怨恨。
“娘娘,尝尝这个清拌蕨菜,是你喜欢的酸甜味儿。”
管雍先启筷,夹了条蕨菜送到冷静跟前的碗里。
冷静挑起来吃了,点头微笑,夸声好吃。
在坐的所有人,直勾勾的偷眼觑着她,见她夸菜合口好吃,方都如释重负的举起筷子,开始用膳。
突然换换口味,觉得新奇,胃口也好很多,冷静不由自主的多吃了一勺米饭,因她懒散的没有架子的态席,让席上的气氛好了很多。
几位见过世面的官家夫人便出声说话奉承她的衣着首饰或是介绍周围好玩好吃的地方,冷静随着她们的话,问几句,这几人便像捡了宝贝一样,分外兴奋,越发说的天花乱坠起来。
冷静正听的得趣,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骚乱,似乎的人在喊:抓刺客。
正笑着给冷静布菜的管雍面色一下子变的死灰,刚夹起的一个鸽子蛋“砰”一声掉回盘子里的汤汁中,溅了坐在旁边的冷静一头一脸的浓汁。
“臣妾该死,求娘娘恕罪。”管雍丢了筷子,跪到地上求饶。
南由和几个宫婢忙上前帮冷静收拾。
冷静喝退她们,自己拿帕子拭了拭脸,拉起她来,笑道:“多大点事,你倒弄的一惊一乍的,让她们不知道的以为我有多厉害刻薄呢。”
管雍立起来,垂首立着,因为惊慌而惹得面色绯红勉强遮住了脸上死灰不安的神色。
外面的骚乱声在继续,“抓刺客”的喊声此起彼浮。
管雍面上的绯色又迅速退了个干净,变的苍白无比。
“管雍,快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别不是你庄子里的仆人乱闯,被侍卫当刺客拿了罢?”冷静笑道。
管雍答应一声,飞快的奔出花厅。
其中一位官夫人立起身来,抖抖袖子跪倒在地,朝冷静笑道:“娘娘果然是天人下凡,临危不惧,让人敬佩。
臣妾想娘娘说的对,乡野之人不知规矩,随便乱闯被侍卫当成刺客也极有可能,想天威降临,横扫邪魅,什么样的刺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行刺,却不是自投罗网,自找死路?”
“这倒也是,大家不必害怕,继续吃咱们的,你叫什么名字,快起来,坐到我身边来罢,你刚才讲的那处景致本宫很感兴趣,它日有闲,必去观上一观,只不知你是否有空,到时候陪本宫一起去呢?”
冷静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夫人,笑道。
那夫人闻言,喜出望外,提衣站起,又拜了两拜,方才走过来,侧身坐于冷静之旁,举箸替冷静布了一筷子菜,方又笑道:“臣妾娘家姓方,闺名方婷,后嫁于本县父母官为妻,依夫姓,人称刘方氏,娘娘若不嫌弃,只管唤臣妾方婷便是。”
冷静打量她两眼,她人生的并不十分漂亮,不过因为态度展样大方,举止安稳贤静,倒显得她比在坐那些美人更顺眼好看些。
“娘娘,您对臣妾说的那风雪断桥感兴趣,实在是臣妾莫大的荣幸,娘娘什么时候想去,只管让人去唤臣妾,臣妾带娘娘去。”方婷满面春风的又开口说道。
冷静点头称是,谢过她。
方婷又要讲话,只听后面的院子内传来管雍高亢激动的嚷声:“这里不能搜,这是贵妃娘娘的榻处,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