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道,声调有些颤,眼神有些乱,不像是对南由说,倒便是对自己说。
南由瞧着她严肃的脸,重重的点点头。
冷静又从袖里拿出两锭银子,放到桌子上,与先前那两锭一起拿帕子包了,命她收起来,赶紧去办事。
南由收了银子,想要感谢,想着冷静的话,又不敢太过表露出不,只在心中暗暗的发誓,不管主子怎么说,她这条命今生是一定要卖与主子的。
南由没走出门,吴三季倒一脸惊慌的跑进来,嚷道:“娘娘,皇上那边传过话来,今天晚上要过来宿,铺盖家伙马上送来,要我们先预备迎接。”
“他要过来睡?”冷静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惊叫一声,唬了南由和吴三季一大跳,实在不能够明白主子究竟为什么这么吃惊,又不是头一回宿在这里,一月至少有二十多天在这里,怎么突然这么叫起来,倒是有意思。
“怎么,朕不能过来睡吗?”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南由和吴三季忙跪下接驾。
冷静瘪了瘪嘴,伏到床上,叹了口气,她确实不能不让人家过来睡,她现在是人家的爱妃。
他哄了她一个月,打了一个月的地铺,已经仁尽义致了。
就算她为司马南守身,这一个月也已经够了,毕竟在她脸上,就没看见过因为失去爱人而露出的苦痛。
“现在还早。”冷静瞧着走进来的章,突兀的来一句。
章倒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笑道:“是早了,不放心你的伤势,趁换衣裳的工夫过来瞧瞧,事还未议完,朝臣们还在书房等着朕回去呢。”
“什么时候能议完?”冷静问。
章露出疲惫的笑容:“没准的事,争论太大,朕也没主张,由他们吵去罢。”
“你若是没主张,他们哪里还会有主意?”冷静道。
章叹息一声,皱起眉头:“想不到,国库如此空虚,连三万两都拿不出来,边防守军的军饷都拖欠了两个月了,也不知这些年先帝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是说,银子都被司马南贪污了么?”冷静摆弄着指甲,轻描淡写的问道。
章摇摇头,叹气:“莫须有的事,朕查过这些年户部的帐,年年是捉肘见襟,享特权不纳税的皇室贵胄越来越多,他们的土地连年增加,而连年失地的百姓却是年年加税。
朕在民间时,觉得百姓赋税太重,过的辛苦,故登基后,不顾内阁反对,执意减免了百姓三成赋税,结果就是这个样子,朝廷如今连军饷都付不出了。”
“不是太平盛世么?这两年年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冷静张着双眼,故做懵懂的问道。
“朕现在才真正明白那句话,亡,百姓苦,兴,百姓也苦。”章长叹一声,立起身来,背拂着双手朝外面走去。
冷静将指甲送进嘴里啃着,眼中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皇上身边的侍从将铺盖家伙送了进来。
南由和吴三季忙着接过来,收拾,又问领头的贵公公:“公公,为何要送家伙过来?先前不都是用我们主子的么?”
贵公公呵呵一笑:“主子的心思,咱们做奴才的哪里能摸得透?主子怎么吩咐,咱们照做就是。”
“依奴婢看,这是要长住的意思。”吴三季道。
“三季,休要胡说,中殿才是皇上长住的地方。”冷静喝止她。
吴三季红了脸,垂头整理褥子。
“娘娘,皇上想住哪里,随他的心意,中殿也未必就是长住的地方,梅风院也未必就不是长住的地方。”贵公公满脸堆笑的说道。
冷静反手便是一把碎银塞到了他手里,微笑道:“借公公吉言。”
贵公公将手里的银子握了握,笑容更盛,他们私下里都传这位冷主子是位贵主儿,漫天使钱,但凡占着边的,都得便宜。
他也眼红,可惜他一个管皇上寝具的,一直没机会,如今好容易有机会来梅风院一趟,只一句话,便得了这若许银子,自然心花怒放,寻思找机会多来两趟,自己一直喜欢可舍不得买的那把北朝的扇子可是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