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咱家却不知,上头要咱家来捆人,咱家便来捆人,具体的事,怕要问莺妃娘娘才知道。”
夏公公走到冷静跟前,在她耳边轻语。
冷静施礼谢过他,趁他走近之际,在他手里塞了两锭整银。
夏公公呵呵笑一声,收了银子:“冷司设,放心罢,我会照看她们的,不过你还是要快想办法,否则主子一声令下,咱家就是想保,也保不住她们。”
冷静点头应着,谢过他,瞧着他将两人带走。
也无心做活,换了衣裳,来到莺妃的住处。
莺妃正半卧在床上看书,神色略显憔悴,见她进来,凤眸微抬,,朝她点点头,忧郁的说道:“冷司设,坐吧。”
“娘娘何事不快?难道凤体染羔,可请过御医没有?”冷静坐下来,问道。
莺妃将手中的书丢到一边,幽幽叹口气,摇头:“像我这样的人,还是早早死了算了。”
冷静忙立起来,施礼:“娘娘何出此言?”
“你给本宫的催子方,本宫吃了,刚吃下,肚子便不舒服,过了一上午,竟然提前来了月信,弄的本宫是狼狈不堪,连床都下不去。
你这是催子方么?我怎么瞧着像催命方哈?”莺妃的口吻变冷。
冷静跪倒在地,磕头赔罪。
“起来罢,我又没有怪你。也许只是这药不对本宫的脾胃罢了。”莺妃挥挥手,让她起来。
“谢娘娘宽宥。”冷静立起身来,垂首立在床边,低声道。
“冷静啊,虽然像是个催命方子,本宫却因为相信你,是一定要坚持服用下去的,本宫等着你给本宫个奇迹呢。”莺妃摆弄着指套,慢吞吞的开口。
冷静握了握拳,心中有些凄凉。
这后宫,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
前阵子,莺妃与她,还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两个人,共舟共济,救了无辜的小朋友一命,这才几天,便又反目成仇,等着要她的命。
“娘娘宽心,奴婢尽力就是了。”冷静哑声回道。
莺妃的眸中露出些惊喜的光芒,嘴角绽开些许得意的笑容,却装出一下子想起什么事的懊恼表情,拍拍额头,正色道:“你瞧我这个人,忘性真大,你的两个手下还被行刑司的人捆着呢。
这事我可帮不了你,是贵妃娘娘恼了,下令老夏他们去捆的人,说要拔了她们的舌头。我可是替她俩求过情的。
可你也知道贵妃娘娘的脾气,岂是轻易能饶人的,这事得怪我,待我能下地了,我找太后说去,根本与你们司设司的人无关嘛。”
“多谢娘娘大义。”冷静跪下来再拜。
莺妃面上的得意之色愈甚,说自己累了,挥手让她离开。
冷静离开珠光阁,径来到行刑司的牢狱,给了看守牢狱的太监些贿赂,进去瞧孔令慈和阮美玲。
两人关在一间牢房内,阮美玲正埋头在膝盖里嘤嘤哭泣,孔令慈背倚着牢墙,仰头望着屋顶出神。
“老孔。”冷静轻轻唤了一声。
孔令慈身子一震,闪身跳起来,冲过来,双手抓住栅栏,疾声问:“冷静,究竟为什么把我们关了起来,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把图样的事对外说一个字。”
“大人,我也可以发誓,我只是把图样送回了司衣司,并没有多说一个字。”阮美玲也扑过来,呜咽着说道。
冷静握住孔令慈的手,声音变的歉疚难过:“老孔,是我害了你们,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冷静,你不要逞强,如果不能为,不要勉强为之。”孔令慈闻言,面色绝望,颤声说了一句,顺着栅栏滑倒在地上。
“大人,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去求大将军,去求裴妃,去求皇上,求大人救救我们,我不想死,不想死啊。”阮美玲双手揪着冷静的裙袂,痛哭流涕。
冷静倚着牢门坐下,沉默半晌,方才说道:“老孔,在后宫,我没有什么亲人,你算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死后,千万不要将我的骨灰洒到后院的那口井中。
洒到御水河里最好,那样我的魂灵就可以出宫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孔令慈与她背依背,长叹:“冷静,你说的什么鬼话,你怎么会死,现在要死的,明明是我。”
“我就算你答应了,另外,我屋子里的九抽小柜里,还有几张银票,送给你罢,柜子钥匙放在哪里,你也知道。”
冷静又说道。
孔令慈反身过来,将她拽过来,盯着她的脸,颤声问:“你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这么急着交待后事?”
“我要做的事,稍事便会传遍整个后宫,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冷静拍拍她的手,立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牢狱。
在这之前,她心里还嘲笑过莺妃自以为是,自以为聪明,把别人都成傻子。
如今,她才发现,她确实是个傻子,她相信人性本善,可现实却给她上了一课,人性,根本就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