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没想好要不要娶管雍?”孝帝斜靠在龙椅上,抖着腿,一脸嘲弄的问立在身边的司马南。
司马南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微微叹口气:“再待会儿,臣请皇上看处好戏。”
“天底下还有什么戏比你我之间的戏还好看?”孝帝完全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司马南不语,冷酷如雕像。
“你如果不去求太后,朕就去求她,你如果不娶管雍,冷静就得死,朕最后一次提醒你。”孝帝在司马南耳朵边,大声道。
司马南仿佛没听到一般,星眸盯着窗外的黑夜,等着它再黑一些,暗一些。
孝帝打个长长的呵欠,懒洋洋的起身:“朕要睡了,今晚上去梅风院,你送给我的那个美人真是个烈女,怎么折磨她,都不吭一声。
她有没有告诉你,我把她都玩碎了,江明差点都补不好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到时候我一定封她一个好听的谥号。”
司马南依旧无语。
其实他很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如果恨我,尽管朝我来,不要对无辜下手。
可他实在不想再与这个无赖说这种没用的话。
他根本就不会听。
窗外响起一声弱弱的鸟鸣。
“皇上,看完戏再去睡罢。”司马南拱手道。
孝帝眸光一紧,英俊的面孔抽动下,低声嘶吼:“你个该死的,竟然让你的暗卫进了后宫,你真的不想活了?不要忘了,你母亲和妹妹的命,还在朕手里握着呢!
何况监视后宫这种罪,若朕真的追究,不及朕出手,朝中的大臣就足以判你个五马分尸!”
“皇上还是先看戏罢。”司马南冷冷的说道。
孝帝恨恨的盯他一眼,随他走出勤政殿,往承欢殿而来。
夜已深,周围除了虫鸣,并无半点人声。
孝帝背拂着双手,一路走着,忽然就笑起来:“司马南,你还记不记得在内侍监那年,朕八岁,你六岁非闹着要朕带你进宫瞧瞧,朕也是选了这样一个黑夜带你进了宫,进来是进来了,可天太黑,还是什么都没有瞧见。”
“那时候我们都傻。”司马南回了一句。
“你不傻,是朕傻,朕只知道这样的黑夜能隐藏我们的踪迹,不被别人发现,却忘了,有多少罪恶也都是发生在这样的黑夜里。”孝帝哑声道。
司马南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自从十七岁起,也就是他继位的头一年,他说的话,司马南就开始听不明白。
司马南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么样的秘密,把他变成现在这种模样,他穷其这些年的精力,也终是没有查清楚。
他不信只是因为先帝要把帝位传给他,而他固辞,一力推举他上位,他因此受挫,才一蹶不振。
在内侍监那些日子,他不止一次的说过,不管先帝把帝位传给谁,他们都会是好兄弟,一辈子都要互相扶持。
也许只是这个原因,只是孝帝从来都想不到,先帝当真会想把帝位传给司马南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而不是他这个唯一的帝裔。
司马南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承欢殿内一片漆黑。
这漆黑中却传出一种让人熏熏欲醉的春意。
暗卫早已经将寝殿的窗户悄无声息的打开,映入孝帝眼帘的是一对正在床上缠绵的热情的男女。
孝帝拂袖而立,默默的立着,默默的瞧着,仿佛看的是别人家女子的春事,根本与他无关。
“臣查过,他们在一起已经两年有余。”司马南站在他身后,低声道。
孝帝转身而去,清冷的声音:“又怎么样?就算是个野杂种,也有机会登堂入室成为人上人的。”
司马南瞧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有杀了他,取而代之的冲动。
“皇上,他们在一起两年有余,那么小皇子的身世,就有可疑!”司马南在他身后冷声说道。
孝帝的脚步顿一顿,却没停下来,径直离开。
倒是承欢殿的寝殿内传出一阵轻微的骚动之声,须臾一切归于平静,什么都不有发生一样。
打开的窗户业已经被关闭,黑夜黑的看不到前方,远方传来轰轰雷声,天空被闪电撕裂一道绚烂的缺口,大雨瓢泼而至。
司马南落魄而归。
他明明赢了这一局。
可孝帝偏偏不让他赢。
他用他的偏执和无赖,不肯承认自己的输。
宁肯养一个野孩子,也不肯承认自己的输。
孝帝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才是至高无上的君主,不管你怎么做,若他想你的女人死,你的女人就不得不死!
冷静是不怕毒药,可刀呢?手起刀落,头颅不再,她怕不怕呢?
她不是猫,没有九条命,司马南冒不起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