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戌时,管姑姑准时来到司设房。
炕屏罩着包袱立在角落里,一点让人稀奇的地方都没有。
管雍的面色便有些失望,尽管她明白不能对一个刚刚进来的宫婢抱太大希望,要培养一个心腹手下,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可这宫婢明明狂语说要摘下天上的星辰,这样的大话都敢说,若没有出彩的活计,也不过是个大话精,留着并不有什么用。
“冷静,天上的星辰依旧在天上,你摘的星辰呢?已经镶到了这架炕屏上不成?”管雍不客气的问道。
“管姑姑稍安勿燥。”冷静淡然的说道,走过去,将司设房内的蜡烛全部吹熄。
偌大的司设房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管姑姑操起双手,冷眼瞧着她的作为。
实在想不出来,星辰会在哪里出来。
“姑姑请看。”冷静慢慢将炕屏上的包袱揭开。
忽然一道道光芒直射向司设房的上空,那雕栏玉彻的房顶上便布满了一颗颗亮晶晶的小星星!
管雍惊叫一声,张大双眼,难以置信的仰望房顶。
外面是阴天,根本没有星辰,而这屋里的星辰分明那样闪耀!
“冷静,你,你是上天下凡的神祗不成?”管雍伸手欲要去摸那星辰,星辰却映到她的衣袖上。
她吃一惊后退,差点撞到椅子上。
冷静又将房内的蜡烛重新点燃,星辰虽还在,光芒却减弱。
管雍恢复了平常,垂头瞧着那并无稀奇的炕屏,笑道:“这可当真是个惊喜,太后一定会满意。
你快过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管姑姑,如果说出来,也并无甚稀奇,你瞧瞧这炕屏上的织绸。”冷静微笑道。
管雍举起身边的一支蜡烛,凑过来仔细瞧着。
果然,织绸上有些明显的星星凹痕,而织绸其它地方中间夹层内包裹着黑色织物密不透光。
“我知道了,这些星星凹痕处透出炕屏后面那颗夜明珠的光,射到另处便是星星的形状。”管雍兴奋的嚷道。
“说出来就不稀奇了,不过博太后她老人家一笑罢了。”冷静道。
“冷静,不必等寿诞那天献上了,现在我就着人来搬到太后屋里去。这几天,太后睡不着,一直怀念做姑娘时,家乡草原上空的繁星。
有了你这架炕屏,她必能睡个好觉。”
管雍兴奋的说道。
冷静的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的淡定。
愤怒的是立在司设房窗户外的张司设。
她实在弄不明白太后的心思,为什么突然把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弄到她的司设司来。
难道是她无意之中得罪了太后,太后要拿下她这个司设之位?
她怎么甘心轻易让出这位置!
她六岁进宫,受尽苦楚,一直熬到二十六岁才做上了司设,这二十年的苦哪个能知道!凭什么要让位给这个贱婢!
“大人,管姑姑要出来了。”阮美玲在她耳朵边低声道。
张司设扭身回房,清冷的面色变的阴暗恶毒。
————————
梁司制卧房内。
外面大雨滂沱,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良久,张司设轻笑一声,斟了满杯酒,走到梁司制面前,一饮而尽,方才笑道:“梁欢喜,我先干为敬,你我以前的恩恩怨怨也随着这杯酒烟消云散如何?”
梁司制举起酒杯,却不肯喝,面色依旧冰冷:“张彩霞,受伤害的并不是你,你当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仅凭这一杯酒就想冰释前嫌,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张司设又斟了一杯,一仰头灌进肚中,吃吃笑一声,摇头:“你这个傻子,他最后不是也抛弃你了?若当真你们爱的深,为何他会一个人出走边关,并不带你一起走?”
梁司制手中的酒猛的泼到张司设脸上,低吼道:“事情过去十年了,你还装作不知情?你又是不是太天真了?
当年若不是你对他说,我与别人有染,怀的孩子并不是他的,他怎么会伤心出走?”
“梁欢喜,若他真的爱你,又怎么会相信我说的话!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他就是个贱人,利用我们两人对他的爱,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他本来不过是个守宫门的八品侍卫,若没有你我的鼎力相助,他凭什么能破了皇后被害奇案,一举晋升为将军!”张司设举起衣袖抹着脸上的酒渍,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痛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