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含已经准备迎娶卢将军的爱女了么,江词心中思忖,不觉得有些黯然,她身在这宫中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江词思索了许久,才谨慎地问道:“那……四哥什么时候娶乌兰格格过门?”
元祈眼神玩味地望着她,江词顿觉心事被戳中的窘迫,她就是想知道纪楚含和卢依依什么时候大婚,不好意思直接讲明,才绕了个弯子,先打听元祈和乌兰的好事。
“婚事既然定下了,一切听父皇决定。”他一切平常地说着,“今年之内吧,我猜。董贵妃就要生产了,总要在她生产之前成婚。”
董贵妃的身子还有不到五个月,这么急促,那纪楚含的婚事呢,岂不是比元祈还要早些。江词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过分在意纪楚含的事情,但情绪却莫名被他牵扯着,为他喜、为他忧,她明明不想这样,早就想躲开纪楚含,杂念断的最不干净的却也是她。
说起来,她是进宫前来照看董贵妃的。董贵妃前些日子还向她请求要催生,等到江词为她催生以后,那她就没了在皇宫待下去的理由。本来一直拖延的与薛铭宇的婚事,也该照常安排了。
事情悉数杂糅到一起,一桩又一桩婚事,江词忽觉得一阵头疼,头疼伴随而来的是阵阵腹痛。她今日吃过早饭了,也没有过度劳累,按理来说,是不会突发病症。她捏着手帕的手不自觉一紧,丝帕攥得皱巴巴的,额上开始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薛铭宇上次为了防备她在宫中发病却无人能医,留了一份药方子在她房间,她假装面色如常地看了一眼元祈,故作镇定地说道:“四哥,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先告辞了。”
元祈的眼眸似能洞悉一切,她心虚地敛下眼眸,然而额上的冷汗却出卖了她。元祈只是淡淡说了声,“既如此,妹妹就先行回宫吧。”
她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站起身身子却摇摇欲坠的,元祈眼神示意门口的宫女,宫女立马上前搀扶住江词,恭声道:“郡主,奴婢送您回去。”
江词感激地向她点点头,她顺着宫女的搀扶便回了关雎宫,才走进殿内头已经晕乎得不成样子,她抓住那个宫女的衣袖说道:“铜镜边上有一个镶红宝石的红木盒子,里面放着药方,你快拿到太医院抓药……”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宫女匆匆地将房门掩上,随手叫了门口的一个小太监去禀报元祈,然后才去太医院抓药,熬制药汤。
坤宁宫内,小太监在下方跪着传话,然而话还没传完,元祈早已站起身,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走过。他早就料想江词的不对劲,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突然就病发了。
先前薛铭宇就曾说过江词平日里要多走动,不然她这身子过于柔弱,太容易发病。元祈便借着自己生病的借口,让她多多忙碌。一来是这层缘故,二来也是为了平日里多见上她几回。他以为现在她这身子已经好了些,没曾想……
他行色匆匆地奔至关雎宫,才一进门就看见了散步的皇帝和董贵妃二人。皇帝要去御花园散步,董贵妃无奈地说着,“皇上,这御花园我们已经去过了,就在这院内四处走走就好。”
皇帝似是糊涂了,面容有些困惑,“去过了吗?朕怎么不记得。”
董贵妃面有不耐,心中暗道,当然去过,你已经去过三次了。但她什么都没说,转而眼角一瞥,正好瞧见了走进来的元祈,她心头一喜,正欲走上前去,却见元祈不过淡淡瞥了她一眼,就直奔着偏殿而去。
偏殿住着江词,她才刚从坤宁宫回来,至于这么惦记着她么。董贵妃手上的护甲捏着皇帝身上明黄色的龙袍,锦缎摩擦的声响,皇帝察觉出异样,不由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你这肚子里怀着朕的小公主,可不能动了胎气啊。”
又是小公主,接连的这番论调让她不胜其烦,董贵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冷冷地扫向皇帝,“你不就是不希望我生儿子吗,我偏生个儿子出来给你看看!到时候你看着怀中的儿子,死也瞑目了!”
她忿恨地转而离开,护甲划上了龙袍,金丝线的龙袍从中裂开,张牙舞爪的龙断了一只爪子,她却恍若未闻,她是未来至高无上的皇后,将来的儿子是日后的一国之君。何须搭理一个将死之人,傲气上来,董贵妃头也不回,就挺着孕肚朝着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