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他二十一年了,我们女儿今年高考,他一直很上心,隔三差五去学校送吃的,最近没去,女儿问我爸爸怎么没去,我想说,可是他……不,不让。”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靠在聂声晓的肩膀上,眼泪往她的肩胛骨里跑,感触格外真实。
聂声晓抓着她的肩膀,“他们都这样。”
晚上十点的时候,女人告诉聂声晓:“这个点,医院会对所有病人进行今天最后一次检查,如果体温仍然没降,就会被遭到更加严密的监控对待,直到最后进去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在那里,他们只有等死。”
聂声晓全都都在变凉,她的话,有着比鬼故事还糟糕的感染力。
晚上十一点,外面听到一阵动静,女人告诉聂声晓:“这是他们在转移病人,看来又有人被确诊了。”
聂声晓蹭地站起来,眼里闪着泪花,“你别说了。”明明不冷,可是挨着这个女人,她就像进了冰窖。
凌晨一点,突然有两个护士跑来家属休息室里,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待望到她们这个方向时,聂声晓心顿时提了起来,愣愣地回视护士,生怕护士要突然跟自己说什么。
等到护士往这边跑过来的时候,聂声晓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你在这里!”护士气喘吁吁地在她们面前停下。
聂声晓吓得瞬间站了起来,“怎么了?”
然而她没注意到,她焦心的同时,刚刚坐在身边的女人已经倒了下去。
聂声晓这才发现护士不是来找自己的,而是来找这个女人的,虽然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女人绝望的脸时,还是心惊。
“柳女士!”护士把她扶起来,一路跑过来的,也有些气喘,“柳女士你听我说,现在你先生要见你,我们无法骗你,也许是最后一面,隔离服和相关人员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要过去吗?”
倒下去没有丝毫力气的柳女士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这么快,你们为什么来找我,知道吗?在这个房间里,你们就是阎王,别来找我,我先生没事,别来找我!”
她情绪已然失控,聂声晓站在最近的地方,顺便被甩开到很远,要不是后面的张大伟给她垫背,差点要撞上后面的墙沿。
两个护士相识看了一眼,很镇定,医院近期看到这种失控的家属不少,都是因为无法接受刺激导致的失控,她们来这里通知她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准备一阵镇定剂。”护士突然朝着对讲机里说了一声。
聂声晓瞪大眼睛,看着柳女士瞬间从地上爬起来,低吼道:“滚你们的镇定剂,我要去见我的丈夫,他在哪里?他在哪里?”一边叫着一边往外跑。
丈聂声晓追到门口,看着两个护士跟在她身后。
东倒西歪,找不到门路和方向,此刻跟醉汉的区别大概就在于,醉汉是真的失去意识,她确实不想面对现实。
“别看了。”家属室里有个人喊住她,“这种事情你要装作没看见,才会更加坚强,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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