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宫灯里的蜡烛将要燃尽,半明半暗的,被雨水打湿了的泥土散发出一股特有的味道,被夜风卷席着从窗缝里倒灌进来,让人觉得平添几分凉寒。到底是入秋了,一天更比一天凉。明珠翻了个身,气势汹汹地小声嘟囔了几句,他侧耳去听,只听她道:“是我的,是我的,宇文初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他亲娘也抢不去。”
宇文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陡然失笑,心里那点酸意闷躁之感也淡了。她是什么性子他清楚不过,哪怕就是心里还有些怅然难过,也断然不会再和宇文佑有什么了。一边巴不得她冷酷无情,一边又觉得若她是个一点旧情都不念的,对自己也未必能真心到哪里去。自己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她吗?
正胡思乱想着,明珠似乎是觉得有点冷了,毫不客气地朝他靠过来,直接就把一双有些冰凉的脚蹬到腿上捂着,还嫌他的姿势让她不舒服,翻来覆去地使劲折腾了几回,头朝里横过来,直接把脚蹬他肚子上了。
傅丛家的这个女儿,可真是没规矩,难道她小时候没有人教过她,睡要有睡相吗?敢情就当他是个暖手暖脚的汤婆子呢,除了暖脚的时候有用,其他时候就不放在心上。宇文初有些不高兴,没好气地把明珠的脚给拿开了,偏她睡着了也脸皮厚,拿开一会儿又放上去,如此反复再三,他也折腾累了,干脆懒得管她,随她去了。
次日清早雨收天晴,明珠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晃了会儿神,正要叫人进来伺候她更衣盥洗,突然就看到了身边躺着的宇文初。宇文初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似乎是还睡得很熟。
真是难得啊,这个人好像经常是她醒过来时,他已经外出办差理事了,就算是今天答应陪她游园子,他也该早就醒了等着调戏她的。这样睡得熟,莫非是生病了?明珠想了想,伸手去摸宇文初的额头,摸不出什么来,也不见他有反应,就又弯下腰去将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并不见发热,那这是太累了?明珠收回手,小心翼翼地从宇文初的脚边爬出去,准备让他多睡会儿,刚翘着屁股爬了两步,脚踝就被宇文初给握住了。
“早啊。”他的声音微带沙哑,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就像滚烫的铁钳一样,好像有一簇火苗,从那个地方燃了起来,再沿着血脉一直燃到人的心里去。
“殿下若是还想睡就再睡会儿。左右今日无事。”明珠蹬了蹬脚,见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握得更紧了,只好转过身来面对他坐着:“殿下是要我陪着您吗?”
这会儿倒是知情识趣的,宇文初沉默地打量着明珠,十七岁,花苞初放的年纪,哪怕就是头天晚上伤心着,却也不见有任何憔悴,睡一觉起来就神采飞扬的,明媚得如同一朵初放的栀子花。他突然很想狠狠地将这朵栀子花揉出汁水来,于是他拽住明珠的脚踝使劲一拉。
明珠正四平八稳地坐着,突然觉得脚踝一紧,整个人就往后一仰,顺着锦缎被面朝宇文初那边滑了过去。尚未来得及表示抗议,他已经翻过身来覆上了她,再恶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真的是用咬的,明珠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想骂人他又堵着她的嘴,想打人刚动了一下手就给抓住了,于是恶向胆边生,反过来也恶狠狠地去咬他的嘴,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宇文初低低地笑了起来,随即越笑越大声,松开她整个人仰倒在床上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