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久轻触被他捏过的地方,很怜惜地摸了又摸。
到了晚上,当她靠在林别的臂弯里浅浅呼吸的时候,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越发强烈。
这让她想起了在伦敦和林别再次重逢的那天。
她穿着平淡的工作服来到他面前,她把菜单放到桌上,然后用和以往一样的声调问他想喝点什么,甚至没有在意眼前的客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林别简单地点了菜,她都没有留意客人的声音是否熟悉,动作是否亲切,眼神是否热烈。
她已经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会了目无一切。
然后,在她要离去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
没错,是抓住了她,就如同现在一样,骨节清晰又白皙的手,握住她小臂的一截,紧紧的,有力的。
“你去哪儿?”他问。
梁久这才回过神,发现了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悦耳。
“我问,你要去哪儿。”
梁久用菜单挡住眼睛以下的脸,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注视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吃饭。”
“你来伦敦做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要待多久?”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他们两个自顾自问着问题,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回答什么。
再然后,她感觉到林别手掌渗出的汗渍,密密麻麻地围绕在她小臂上,但是他的眼神里平淡无波,非常的平淡。
这种平淡刺痛了她。
紧接着,林别再次用平淡的语气对她说,“我们结婚。”
不是疑问句,不是祈使句。
是陈述句。
身后的人动了动将梁久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屏住呼吸,不愿意让人发现她现在有严重的失眠症。
林别似乎想要翻身,奈何怀里抱着一个人,他转了下身体后,又重新贴了过来,将梁久紧紧抱在怀里。
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合。
梁久发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
是因为林别的态度。
从那天以后,林别就和她同床了。
在一个人度过了那么多个凄冷夜晚后,梁久从没想过黑暗中还能有人作陪。
这种温热,就在她光鲜亮丽的少年时期都没有感受过。
她想起了在林别房间里看见的那些信,犹如千斤重倾斜在心头。
身后的林别呼了口气,仿佛是知道她还没睡,用手划过了她半张脸。
梁久身体紧绷着,她的后脊梁微微缩着,林别一下就醒了。
“还不睡么?”
“嗯,睡着了的,做了个梦然后就醒了。”
“做了什么梦?”他问。
“不太记得了。”
他没再问,只是轻轻将她抱了过来,然后让她的脸面对着自己。
“就这样睡。”他几乎是命令着。
梁久合上眼,将房间里的一切都屏蔽了,只有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响着。
他和她,从同学到夫妻的关系没有任何的过渡。
她竟然觉得,还挺好的。
此后的几天,林别都是早早就下班,两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然后相拥在一起等待着黑夜的流逝。
林别的话依旧很少,他不解释什么,也不多问什么。
梁久发现自己对林别是信任的,比如他带她去任何地方,她连问都不会问。
然后她看见了一架私人飞机。
这让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很小的时候曾经和母亲出访过别的国家,那时候她才离开中国不久,每天就像个小狗一样缠在母亲身边,母亲无奈地抱着她出现时,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叔叔们总是低下头。
他们不敢看她。
那时候她还不懂这是为什么,单纯觉得被人敬畏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所以那一幕记忆尤为深刻。
就像现在一样。
停靠的私人飞机,几个机务人员,还有随行人员,都站在那里看着林别和梁久。
这画面很熟悉,她又再次感觉到了那些人的敬畏之态。
她有些惊讶年纪轻轻的林别会给人这样的压力。
梁久踩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的,事实上,她从前几乎不穿高跟鞋。
这和她从不参加公众活动有直接关系。
在伦敦的那些年,她除了呆在那栋空旷的别墅里,几乎都不在人前露面。
以至于,作为一个女人,她连高跟鞋都穿不好。
林别托着她的腰肢帮她保持平衡,然而上飞机还有一段不算平缓的阶梯,梁久站在那儿看了看,手抓住冰冷的栏杆。
她在想,今天穿的这个窄裙是不是能够迈开那么大的步伐,如果不慎摔倒,她要如何应对……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悬空,她被人托了起来,她暗暗惊呼,下意识地要抓住点什么。
“老实点。”林别的声音从梁久耳边擦过。
梁久听见身后有人倒抽口气,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扮演好林别妻子的形象,于是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然后对他微微一笑。
林别就这样把梁久抱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