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哲西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顾易是谁?一眼就看出郑哲西想的什么了,嗤笑一声,满是嘲讽和不屑:“你不知道,也是,不关你的事情,你怎么会去想,你这个人啊,从来不会想这些的,就算是到了你自己身上都有有一步算一步的走,可是,郑哲西,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有多伤人,说好听点,你就是心大,性子直,说不好听的,其实,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别人的感受,即便这个人是你的朋友,你只是凭着自己的感情去想问题,去抱怨,去指责,没有半点有用的东西,所以说,和你这人做朋友,也是挺悲哀的,我为夏凉不值。”
“已经五年了,所有人都在纠结着当年的事情,可是,还有什么用?五年前,我们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只是觉得对了,就做了,可是,五年后,我们都变了,变得计较起来了,很多事情,都掺杂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各自的私心,所以,其实我们谁也没有资格在提当年了,因为,我们连提及起都是对当年的我们是一种侮辱。”
“好了,就这样吧,随你们怎么想吧,可是,郑哲西,你要记住,夏凉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她喊你的每一声哲西哥都是和我不同的。”顾易说完,看了看被紧紧关着的门,这里是vip病房,所以,隔音效果是很好的,而且,他和郑哲西都有意压着声音,想来里面的人是听不见的,这样也好,不然,就夏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来这么一刀子,顾易自己都担心她还承受的住吗?
顾易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只是这么看着,这么旁观,他都觉得累,顾易真不知道夏凉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也是,她都把自己逼疯了,还能怎么活着,罢了,他也想静静了。
郑哲西看着顾易的背影,抿着嘴,发热的脸上让他多少有些无地自容,顾易的最后一句话成了捅在他心窝子里的一把刀,一下子,郑哲西从刚刚的理直气壮变得羞愧起来,有那么一瞬间,郑哲西很想让时间倒退,将自己刚刚说的话全都塞回去。
他就是这样的人,每次说话斗不过脑子,结果,每次说完又后悔。
郑哲西想到顾易的话,想到夏凉,想到陆臣,想到祁寒,一下子,脑子都乱了,一拳头打在墙上,颓废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只是一抬头,就看见了拐角处的一双鞋,刚刚他和顾易在争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他正好看见,而那双鞋子他也认识,是他和陆臣一起买的,他也有一双呢。
一下子,郑哲西所有情绪又全都消失不见了,被紧张和慌乱所代替,郑哲西立刻站了起来:“阿,阿臣。”
陆臣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面容上带着失魂落魄的苦涩的笑容。
看着郑哲西,许久,靠着墙蹲了下来,一只手捂着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向来清冷的声音:“阿西,你看,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还装着哑巴,装着瞎子,装着受害者的模样,死死的拉着夏夏想要离开的手,格外可怜,格外可悲,格外让人厌恶,连同我自己都变得不认识我自己了。”
郑哲西最是看不了陆臣的这副模样,赶紧上前,蹲在陆臣面前,急忙说道:“阿臣,你别这样说,你没错的。”
陆臣抬起脸,脸上带着泪痕,苦笑一声:“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我没有错吧,连同我自己都知道,我错了,我喜欢夏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但是,我知道,祁寒喜欢她,她也喜欢祁寒,两情相悦才是爱情该有的模样,所以,我从来不敢妄想,也不敢表露出一点心思,因为祁寒太聪明了,夏夏也太聪明了,一点大意都能被他们看出来,后果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自己都能够想象到。”
“所以,你知道吗?当我知道祁寒要离开的时候,当我亲眼看见祁寒离开的时候,我就变了,我明明知道那对夏凉是多大的打击,但是,我心里依旧忍不住的开心,忍不住的兴奋,你知道吗?夏夏在最痛苦的时候,其实,我是开心的,你看,我多让人恶心啊。”
陆臣满目痛苦:“顾易说的不错,夏夏欠我的早就已经还清了,即便是没有还清,在祁寒给我当了一木仓的时候,也已经还清了,别忘了,我和顾易能够安然无事,也是因为夏夏做了鱼饵,也是因为祁寒救了我们,如此,足够了,他们做的足够了。”
“若是我还是不能放手的话,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卑鄙无耻了,阿西,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一点也不想。”
陆臣闭上眼睛,无力的靠在墙上:“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郑哲西看着陆臣,脸上也带着难受和不忍,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此时,郑哲西却是半点也说不出来了,就如同陆臣所说,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都恪守本分的站在自己该有的位置,让一切都回归正轨,将心理都明白的东西埋藏起来,谁也不去提及,然后任凭时间让他们自觉的遗忘,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
郑哲西怎么也无法忘记,五年前,截肢了陆臣躺在病床上,那张满是笑容的一张脸。
那是他从来没有在陆臣脸上看到过的开心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