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手的手腕已经被环形的金属手铐磨的血肉模糊了,可是他突然想着,如果换一种思路呢?他开始缓慢的用手指向手铐的锁扣位置摸索着,只听“咔”的一声,手铐居然轻易的被打开了!
手铐并没有锁!
只是惯性的思维,让他第一反应便是奋力挣扎着拔出双手,而根本无暇探究是否上锁了。
终于解放出了双手,吴栋梁觉得自己心头一松,连忙伸出手去拽脖子上的铁丝套,可铁丝套勒的太紧,毫无伸缩余地,他只得将两根手指尽可能的在铁丝与脖子间撑开一点微弱的缝隙,给自己留出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的肺如同针扎一样的刺痛,双腿在半米深的积水中空滑了几下,才踉踉跄跄的站稳,只觉氧气重新经由鼻腔进入身体的感觉,是那样的舒适完满。
时间并不长,他却觉得仿佛已经死过了一百遍。
可是他这边刚刚用手指撑起一丝生机,就见对面屋子里,女儿脚下的地板一空,整个人便被猝不及防的悬挂了起来!
屋内的积水经由这个下陷的地洞,快速的向下倾泻而出,拖拽着女儿的身体不住摆动,加重了身体的负荷,吴晓晓本来已经憋的泛紫的面庞更加狰狞,两颗眼珠都微微向外凸着,难以呼吸的灼烧感,让她的舌头忍不住向外吐出。
吴晓晓眼看着已是命悬一线,吴栋梁焦灼的想大声的呼喊,让女儿解开手铐,可是他发现自己完全喊不出任何声音——最初不加节制的嘶吼加上被铁丝套的勒拽,他喉咙受伤严重,连动一下都泛着腥甜和灼痛。
但看着女儿承受的痛苦折磨,简直比让他死还难受百倍千倍。
他脑中顺着刚才的思路,直觉的赶紧把手指从铁丝套的空隙中拔出来。只是他的双脚已经站在了地板上,挣脱了椅子的束缚,此刻整个人的高度已经超出了铁丝套的掣肘和自身重量的胁迫。
怎么办?怎么办?吴栋梁把心一横,任由自己两手下垂,想想又交叠着紧紧抱在胸前,脚下向前方一伸,离开了地面,硬生生的靠意志力将自己的呼吸命运全部悬挂于铁丝套之上。
那窒息和灼痛的感觉再次袭来,可他咬牙拼命的攥紧拳头,无论如何都不让双脚向下触及地面......果然,几秒钟之后,对面女儿脚下的木板开始上升,渐渐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吴晓晓重新获得了一线生机,失重感褪去,她满脸泪痕,大口用嘴呼吸着,尽管耳中还嗡嗡作响,可脸色已经由酱紫逐渐转为绯红,终于不那么骇人了。
吴栋梁模糊的看着这一切,不可抑制的流下了一滴血泪,那泪顺着他的眼角、脸颊,又顺着脖子,滚落进胸膛,消失不见了。
眼泪没有温度,却一路灼烧着他的皮肤。
他愿意为女儿去死,想着这一点,他只觉得欣慰,再无遗憾了。
他艰难的抬起手,向女儿拼命的摇动,然后奋力的做着摆脱的动作。
吴晓晓模糊的看到父亲已经挣脱出来的手,她灵光一闪,也联想到了刚才的机关,连忙去摸索背后的手铐,费了些时候,居然也找到了锁扣,打开了手铐。
只是她的第一反应跟她父亲一样,立马伸出手指,撑出钢丝与脖子之间的空隙,极力的呼吸起来,然而下一秒,父亲那边地上的地板便猝然抽离开,父亲再次被彻底的悬挂了起来。
吴晓晓大惊失色,连忙抽出了双手,只是她还没有想到怎样让父亲那边的地板复位的关节所在,就见对面的吴栋梁微微冲她摇摇头,用嘴型说了句“晓晓,爸爸爱你”,便决然的闭上了眼睛。
“不!爸爸!你别死!你别抛下我!”吴晓晓荒腔走板的嘶吼着,就只发得出“嚯嚯”的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