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次说好了帮殷缙骂回沈秋泽,他还没骂呢。
深思了半晌,吴楚还是被将号码拉黑后丢在了床头上,便继续专心致志地继续给围巾收尾。
他看上去格外认真,像是为了保留一份干净的感情留给另一个人,所以如今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想再留给电话那头的人。
无论他之前为那人付出到何种地步,如今收回来后,便一分一毫都不会再给那人半分。
“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沈秋泽唇色发白,他近乎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着,此时此刻的吴楚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问那个店员玫瑰花是不是用来表白的?
是因为找到了比他更加乖,更加听话的人吗?
手机里头那个永远随时随地为他开机的号码,会在比赛前给他发很多条信息的号码,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陌生,只有机械而冰冷的女声在手机那头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天际暗沉了下来,寂寥无人的道路两旁路灯亮起,昏黄灯光下,雪粒纷飞,将道路两层铺满。
沈秋泽拢着怀里的花束,只沉默地一步一步朝着殷家私人医院走去,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什么生气,稀薄的热气化为白雾,很快就消散。
唇被冻得青白的沈秋泽恍惚想着,那天离开吴家,下着那么大的雨,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吴楚是抱着什么的心情,一遍又一遍给他打电话的?
吴家那条盘山公路人烟稀少,深夜平时打到车都难,更不用说在滂沱大雨那样恶劣的天气,吴楚又是怎么拖着自己被打得一瘸一拐的身体走下半山腰打车的?
沈秋泽双眸赤红,他停在了原地,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指依旧还死死握着手机。
他浑浑噩噩抬眼时,却在那一刹那,恍惚看到了蜿蜒的盘山公路寂寥静谧仿佛时空冻结凝固,昏黄灯光下的雪粒在半空中暂停,远处极细微的声响都如潮水般猛然后涌,整个世界都静止了般。
在凝固的雪粒中,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生靠在车上,冷着脸低头点着烟,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嘴里含着烟抬眼望向他,下一秒,男生摘掉了烟,眼里带着笑意朝他走来。
沈秋泽下意识向前走去,似乎就在一瞬间,一切像是镜花水月骤然破碎,呼啸的寒风卷动着雪粒纷沓而至,他面前昏黄路灯下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直到了这一刻,沈秋泽才明白了为什么褚萼会跟疯魔了一样守在吴楚身边谋划这一切。
这种被吴楚抛弃的感觉,没人能承受得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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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吗?”
病床上的吴楚兴致勃勃地盯着抱着大束玫瑰的男人问道。
殷缙沉默地盯着玫瑰花上的巧克力和小熊,还有附送卡片上批发过来的黏糊糊告白语录,他身后的老友咳了咳,压低了嗓音却难掩震惊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种浪漫?”
殷缙没理会他,而是将花束抱住,若无其事抬头对着吴楚道:“喜欢。”
他面不改色继续对着吴楚道:“就是以前从来没有人送给我,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他身后的老友喃喃道:“是,以前没人送给他……”
毕竟以前确实是没人敢给殷家长子送九十九朵玫瑰花,大红大紫还带小白熊。
吴楚也瞧见了身后有人,他咳了咳压低嗓音对着殷缙悄声道:“给你选了个你喜欢的小熊。”
殷缙:“……”
他温声道:“谢谢啊。”
吴楚耳根子有点红,语气却淡淡道:“你喜欢就好。”
殷缙顶着身后老友的复杂目光,硬是抱着那束偌大的玫瑰花没撒手,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椅子上给吴楚介绍着老友。
半个小时后,殷缙抱着玫瑰花束面无表情地盯着病床前因为赛车而相谈甚欢的两人。
他怀里抱着的玫瑰花束还热乎着,按照正常流程该跟他说几句情话的吴楚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兴致勃勃地与着老友谈论着赛事。
殷缙静了一下,他挪了挪椅子,故意发出了点动静,吴楚和老友同时看向了他,目光带着点疑惑,似乎在问他有什么问题。
殷缙抱着玫瑰花束,淡淡道:“没事,你们继续。”
吴楚放心下来,便继续兴致勃勃地与着面前的人谈着两人共同的赛车偶像,谈那几场几乎可以被封神的赛事,谈到一半,老友察觉到不对劲,鬼使神差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殷缙。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只长腿搭在另一只长腿上,眼神冷淡,正抬头面无表情盯着他。
老友:“……”
看什么看,不是他殷缙硬是要带着他过来看他追到的小吊兰吗?
就聊了半个小时不到,就他妈想要跟他急眼了?
以前在他追人时,嗤笑他是楞头小子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哪去了?
想到这里,老友心里忽然就舒畅了,他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朝着吴楚真心实意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就是刚才那个奥利卡车手是怎么过弯的,我好像听得不是很明白,你可以给我说一说吗?”
话音刚落,老友就察觉到自己的椅子被不动声色踹一脚,他嘴角抽了抽,望向了坐在他椅子后的殷缙。
只见殷缙面无表情对着他微微扬了扬下颚,示意他早点滚蛋。
十多分钟后,见病房安静下来,殷缙终于满意下来,他抱着花束,抬眼望着吴楚眼里带着笑意道:“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买花?”
吴楚没看他,而是盯着洁白的被单道:“就觉得应该要买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