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辉看出来了,杨飞这次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人和事,不然也不会单独询问打卡上班这个事。
杨飞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深入讨论,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尚海二厂即将投建,如果从一厂调个人过去,当那边的老总,你推荐谁?”
许辉小心的问:“老板心中,想必已经有瞩意的人选了吧?”
杨飞呵呵一笑,又把皮球踢了回去:“你觉得张玉石怎么样?”
许辉微微沉吟:“玉石同志和我同事十几年了,从国营洗发水厂开始,我和他就是搭档。对他这个人,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杨飞嗯了一声,听他说下去。
许辉见张玉石远离了这边,便道:“玉石是个好同志,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生产工作是工厂事务中最繁杂,也最难管理的,有时机器出毛病,他待在车间,一待就是三天三夜不合眼。工人们都服他。”
杨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有个弟弟,也在这家工厂工作?”
领导谈话,细维就是这样的跳跃,许辉当厂长时间久了,也能跟上节奏了,马上领悟过来,杨飞绕来绕去,其实想说的,就是张良。
许辉道:“是的,张良是玉石的弟弟,玉石家以前很穷,家里只能供一个人上学,他弟成了牺牲品。这决定,其实是他们父母做的,因为玉石的人品、性格、智商,都比弟弟强,所以家里决定倾尽全力培养老大。”
杨飞哦了一声,这种事情,在以前的农村十分普遍,家里有男孩的,一般都会优先供男孩上学,女孩初中毕业甚至小学毕业就辍学了。
许辉努力想从杨飞脸上看出点什么,但遗憾的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玉石总觉得愧欠弟弟太多,工作之后,就尽自己的努力,照顾好弟弟。他弟不争气,三十多岁了,整天跟个街头混子一般,在外面玩耍,连个老婆都没娶上,谈过几个对象,都被他的爆躁脾气给吓跑了。玉石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就把他安排进了工厂,想把他约束在自己眼皮底下。”
杨飞心想,原来还有这么一节。
许辉道:“张良是个惹祸精,在工厂里没少给他哥惹事。玉石对此也十分的头痛。”
杨飞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也不能因为家事,就带到工作中来。”
许辉道:“老板说得是。”
杨飞沉吟未语,在想怎么解决张玉石和张良的事。
许辉补充了一句:“老板,有件事,我得说清楚,张良进厂,我是点头同意了的。另外,张良的那部分工资,并没有走工厂财务,而是从玉石自己的工资中,拿出几百块钱来给他。”
杨飞眉眼一闪:“是吗?”
许辉道:“玉石知道这个弟弟烂泥扶不上墙,但又没办法,不能不管,所以才出此下策。”
杨飞点头不言。
这时,张玉石已经处理完车间的整改事情,走过来向杨飞汇报。
杨飞刚才看到了,张玉石处理事情,手腕老辣,经验丰富,指挥若定,说出来的话,工人们都不敢有违。
可见许辉刚才的评语,是十分中肯的。
杨飞本来想将张良开除了事,管他是谁的人?
可是,法律不外乎人情,何况是企业的管理?
企业管理,说到底都是人在做事,是人在管理,要以人为本。
但制度就是制度,一旦制定出来,不管任何人,都不可以随便凌驾于制度之上,不然企业也没法管了。
“老板,我严厉批评他们了,你放心,以后我会看着的,谁还敢违规,我直接开除他!”张玉石回报道。
杨飞嗯了一声,语气一缓:“张总,我们单独谈谈。”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
张玉石看向许辉,眼神里含着询问。